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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rdo;席兰薇略一愣，觉得父亲这话起得有些奇怪‐‐虽然今天确是昏礼吧，但若说&ldo;嫁人&rdo;，她其实早就嫁了……&ldo;嗯……该怎么说？&rdo;席垣沉吟着，笑容有些发涩，&ldo;你母亲去世得早，我一个人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从你及笄开始，就忍不住在想你出嫁的情景。心知你有离家的那一天，舍不得，但又觉得到了那日……也还是只得高兴的。&rdo;席兰薇低垂着首静听着，席垣一顿，又续道：&ldo;你十七岁被药哑的时候，事情闹得很大，许多人在议论，好好的一个姑娘，这回连嫁人都难了。&rdo;她一下下轻划在下唇上的贝齿一紧，定了定神，听父亲继续说：&ldo;那时候，有那么一阵子……我觉得有什么关系，真嫁不出去就留你一辈子。除却给不了你一个夫君，席家什么都能给你。&rdo;席垣一声叹息，缓缓摇了摇头，又苦笑道：&ldo;后来遇上霍祯提亲，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护你一辈子，我觉得兴许还是让你嫁人为好，和自己过一辈子到底不一样，结果你……&rdo;结果她闹着要进宫，父女二人从来没有闹得那么僵过。僵局中，最后还是父亲做了退让，一边生着气一边去求皇帝，然后在她入宫之后……又僵持了好一阵子。&ldo;老实说，早先想了那么多种你出嫁时的场景，唯独没想到是闹成那般而后看着你离家入宫。&rdo;席垣笑叹，长长的尾音中仍是含着无奈。席兰薇听得心中一酸，那件事，不管她的初衷是怎样的、也不必提她究竟是被怎样的恐惧逼的，让父亲那般生气，就是她错了。紧咬着的嘴唇一松，她仍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起衣带来，口中喃喃道：&ldo;对不起……&rdo;席垣轻挑了挑眉头，神色闲闲地啧了啧嘴，道：&ldo;看在你过得还不错的份上，道歉就免了。&rdo;他顿了一顿，笑意重新浮了起来，又说，&ldo;至少这回，能看着你好好出嫁。&rdo;&ldo;父亲……&rdo;席兰薇也笑了一笑，同时却觉眼中有湿意涌出。生怕毁了刚化好的妆，连忙抬头忍住。忍了好一会儿，才缓出口气、平静下来。一如上一世一样，她右手搭在左手上，一丝不苟地拜了下去。却不像上一世，满心只是对日后生活的憧憬。自然，霍祁自然会待她很好。除此之外，她盼着他的天下始终太平、盼着父亲始终康健。两个孩子也要平安，总之……什么都要好。&ldo;行了。&rdo;席垣上前扶了她一把，在她抬起头时，他面上已没了方才的不舍，转而无所谓地笑说，&ldo;父亲随便说说……你又不是当真今天才嫁人，明明孩子都有了，跟着动容个什么劲？&rdo;&ldo;……嗯。&rdo;席兰薇闷闷地一应，心知父亲鲜少如此长篇大论地说这样感人的话，也就不怪他过瘾说完后不承认了……霍祁亲自到了门口来迎她&ldo;出阁&rdo;。那时，正是将近黄昏，天色仍很明亮，光线中却添了些黄晕，将他的笑容映得不太真切。席兰薇浅颔着首，搭着宫娥的胳膊移步出门，在余光扫到那抹玄色袍摆时，足下滞了一滞。霍祁的目光停在她身上，那一身红黑相映的婚服……他一直在想她这柔美的容貌是否会压不住，今日一见，倒是担心太多了。绣着金色凤纹的腰带勒得腰肢纤细，广袖又适当地减少了这份灵动，衬得端庄大气。乌发与白妆相映着，朱唇盈盈润润……席兰薇在他看得愣住前先做了反应，屈膝一福，莞尔笑言：&ldo;陛下。&rdo;他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来迎亲的，不能这么一直看下去。正了正色，霍祁继续行上前去，手上一握她的手，压着声轻道：&ldo;新娘子好美，一会儿若碰上抢亲可就糟了。&rdo;觉出她的手在他手心里一掐，霍祁再一声笑，不再多调侃她，执着她的手，一并向外行去。册礼、昏礼仪程冗长繁复，偌大的含章殿中，官员、命妇满殿却寂静无声，只有阵阵雅乐绕梁不绝。系着红线的匏瓜端在手中，一人一半。席兰薇抿了一口合卺酒，一壁品着酒中苦涩一壁伸手递过去与他交换。交换间，二人视线相触，稍稍一顿。片刻，见霍祁不太自然地一声咳嗽，看了看皆递到一半、由二人一同端着的两盏合卺酒，尴尬地问她：&ldo;方才……你喝的哪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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