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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1页）

&esp;&esp;冷白光兜头笼罩，黄梅如坐在椅子上，阖着的眼睛微微震颤，寒夜凄冷，一阵恍惚。

&esp;&esp;那一年，南京保卫战失利，国都一夜沦陷，15万守备军败退逃亡，南京弃守。

&esp;&esp;狂轰滥炸，打破战争伦理底线，直接把弹药扔向平民，无差别攻击，她跟家人匆匆跑到华侨招待所避难，反被日军包围驱逐至中山码头。

&esp;&esp;后来……

&esp;&esp;门哗啦打开，她抱着胳膊，掀起来眼皮子看了一眼，看着人坐下问询。

&esp;&esp;什么是祖国

&esp;&esp;很快，黄梅如跟随导师前往英国，张建国申请一同前往，出行的时候，两个人要进行安全检查。

&esp;&esp;张建国拎着皮箱，里面全是换洗衣物，他看到人便极为热络的笑了笑，他这个人呢，怎么说呢，他能屈能伸。

&esp;&esp;这人傲在心里头，你看他点头哈腰，跟美国人好商好量的样子，黄梅如只双手插着口袋，跟在他的后面，见他如此，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手指头在口袋里面下意识的捻了捻，刺疼。

&esp;&esp;她怀孕了，依然是高跟鞋，进出实验室从来没有换过平底下，箱子里面所有东西被打开，一点点检索，就连箱子皮都要来回推敲。

&esp;&esp;看到那一座兔儿爷被拿出来，她抽出手来捂着肚子，鞋跟凌乱的原地走了几步，然后靠着张建国，意思是时间太长了，有点累。

&esp;&esp;张建国马上跟检查的人求情，“可以快一点吗，我太太身体不是很舒服，她孕期比较难过。”

&esp;&esp;几次催促，终究过了，那一座兔儿爷便随手放下来了，在箱子一角凌乱的放着。

&esp;&esp;兔儿爷上面有红色的小肚兜，看着就喜庆可爱的很。

&esp;&esp;黄梅如的鞋跟粗高，看着就体面时尚。

&esp;&esp;兔儿爷的小肚兜里面，藏着一个元器件，黄梅如的鞋跟里面，全部是设计图纸跟数据记录。

&esp;&esp;两个人拎着箱子走的时候，不缓不慢，却一次不曾回过头。

&esp;&esp;黄梅如想，回国时永远不需要理由的，也许不回国才需要理由，国既不国，家何能存！

&esp;&esp;同日，1949年12月6日，国成立办理留学生回国事物委员会，专门办理海外知识分子回国事宜，设置调查组、招待组和工作分配组等职能部门，着力解决留学生问题。

&esp;&esp;1949年12月18日，总理通过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热情地向海外知识分子发出“祖国需要你们”的号召，表达对海外人才的渴望和尊重，邀请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海外知识分子回国参与建设。

&esp;&esp;当晚，张建国与黄梅如秘密离英，火速前往东欧，入捷克。

&esp;&esp;国内同时相继成立办委会，在全国各大城市设立归国留学生招待所，负责招待回国后的留学生和知识分子，并开始补助留学生回国费用。

&esp;&esp;给全世界海外留学生跟别发出中英双版信件：欢迎你及所有中国留学生回到自己的祖国，参加建设工作，为人民服务。你们可由任何地方进入国境，不需要出入证。

&esp;&esp;留学生回国到底是有多困难呢？

&esp;&esp;才要祖国一步一步的把人从海外接应回来。

&esp;&esp;黄梅如气色差劲到可以，脸色已经是泛黄的蜡色了，她跟张建国从美国到英国，然后从英国开始大逃亡入捷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没有人放行。

&esp;&esp;我们的祖国，襁褓中的祖国，被封锁的死死的，政治经济上的种种，没有邦交国家，在欧美没有任何友善的对待。

&esp;&esp;她已经在捷克停留了三个月了，两人身上的钱也都用光了，她的那件漂亮颜色的大衣，也换成了面包。

&esp;&esp;张建国拿着一摞子信件，他每天都要写很多书信，期盼着有一封回信帮一下他们。

&esp;&esp;捷克当局，并不放人。

&esp;&esp;他们接受了严格的盘查与问询。

&esp;&esp;出去就抹了一把脸，他站在那里，自己都在怀疑，写这么多信，有用吗？

&esp;&esp;黄梅如看着他抱着面包回来，“哪里来的钱呢？”

&esp;&esp;张建国笑了笑，抬起来手腕，“幸亏我的手表还值得几个钱。”

&esp;&esp;黄梅如眼睛一下子就酸了，他的手表是张建国父亲送的，当年出国的送别礼物，因为做地质工作，在底下是看不到日头的，被埋进去了，时间怎么过的都不清楚。

&esp;&esp;所以送他一块手表，希望他能知道时间，希望他即使被埋在土里面去了，也要顽强的活着。

&esp;&esp;“你说，会有人来帮我们吗？那么多的留学生，能顾得上我们吗？我们没有入境签证，随时会被移送驱逐。”

&esp;&esp;张建国看着她，忍不住开口，有些时候，会感受到绝望，一些绝望，就是从最后一块手表开始的，三天后，他们连面包都没有了。

&esp;&esp;最对不起的，他觉得就是孩子，黄梅如吸了吸鼻子，她这个人就是特别坚强特别刚的那种，她不知道会不会来，这边消息很闭塞，把面包压扁，然后一口一口的塞到嘴巴里面，瘦的长条一样的腮帮子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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