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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之后,宋栖迟便将他的手当作了救命的稻草,就这么死死地攥着睡了一夜。
&esp;&esp;裴溪故自然不敢动,在宋栖迟的床边直跪了半宿。
&esp;&esp;温采这回也看清了,知道是误会了他,便歉然道:“既如此,你便先在这守着,等殿下醒了再服侍她漱口洗脸吧。”
&esp;&esp;说完,她便放下水盆,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esp;&esp;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宋栖迟才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esp;&esp;外头已是天光大亮,她微微眯起了眼,极舒服地翻了个身。
&esp;&esp;昨夜难得睡的这么安稳,倒是让她想再贪睡些时候了。
&esp;&esp;“殿下醒了。”
&esp;&esp;少年低哑的声音从床畔传来,宋栖迟循声望去,一眼便看见自己的手正攥着裴溪故的手腕不放,不由得脸红起来,连忙把手松开。
&esp;&esp;少年跪在脚榻旁,眼下有淡淡乌青,面容苍白憔悴,显然是没睡好的缘故。宋栖迟心底一阵愧疚,忙撑榻坐起,轻声问道:“你昨夜……就这么跪了一宿?”
&esp;&esp;打碎“伤没伤着?”
&esp;&esp;“是。”裴溪故垂眸答她的话,“奴怕惊醒殿下,所以不敢挣脱。”
&esp;&esp;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嘴唇也干裂的厉害,宋栖迟睫毛微微颤了下,心疼道:“你先起来喝口水吧。”
&esp;&esp;裴溪故连忙摇头道:“奴还是先服侍殿下洗漱吧。”
&esp;&esp;他匆匆起身,想要去端起一旁盛着热水的木盆,可因为跪的太久的缘故,膝盖又酸又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esp;&esp;裴溪故连忙伸手去扶旁边的桌案,却不小心将上头摆着的茶杯打翻了,随着几声脆响,白底蓝纹的瓷盏碎了一地。
&esp;&esp;碎瓷片棱角锋利,零零散散地摔在脚榻前面的木地板上,闪着尖锐狰狞的光。
&esp;&esp;那光明晃晃地落进裴溪故的眼,仿佛刺痛了他一般,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esp;&esp;他睁着惊慌的眸子,也顾不得地上全是锋利的瓷片,惶惶不安地跪了下去,颤着声音求饶:“殿下,奴不是故意的,奴真的不是故意的……”
&esp;&esp;晦暗幽寂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那道破旧的冷宫朱门仿佛又在他眼前出现,上头的铁环带着陈年的斑驳锈迹,肮脏而冰冷。
&esp;&esp;那时候,父皇把他丢在冷宫里不管不顾,宫里的奴才们也懒得管他,大有让他自生自灭之意。
&esp;&esp;他住在破旧荒凉的冷宫里,靠吃残羹冷炙勉强度日,想喝水时,只能拿着屋里唯一一只破旧的茶杯去掌事宫女春杏那儿讨茶喝。
&esp;&esp;可那日他一不小心,竟在进门时被门槛绊倒,茶杯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当即便碎成一地残渣。
&esp;&esp;春杏气的不轻,叉着腰指着他便骂,说冷宫里头给他喝水的杯子就这么一个,还被他摔碎了,她可不想厚着脸皮去内务府再讨只茶杯来给他。
&esp;&esp;春杏越骂越生气,最后竟揪着他的耳朵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巴掌。
&esp;&esp;“贱种就是贱种,就是喜欢糟蹋东西,难怪惹得陛下这样厌恶!”
&esp;&esp;那日裴溪故足足挨了半个时辰的骂,最后被春杏揪去院里罚跪,就跪在那堆碎瓷片上。
&esp;&esp;父皇不管他的死活,随随便便一个宫婢,自然都能欺到他的头上。
&esp;&esp;锋利的瓷片插入他的膝盖,那般渗入骨髓的痛,教他想忘也忘不了,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就是一个连奴才都不如的人尽可欺的贱种。
&esp;&esp;裴溪故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好像又回到了幼时冷宫的小院里。
&esp;&esp;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双手,他吓得一激灵,慌忙往后躲去,仿佛下一刻春杏的巴掌就会落到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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