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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2页）

&esp;&esp;雨水哗哗从伞檐淌下，视线水汽朦胧，姜颜定了定神才看清来人，讶然道：“珍珠？”

&esp;&esp;来人正是锦衣卫同知孟归德的正妻，顾珍珠。

&esp;&esp;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想必是即将临盆，坐着都能看到其身形的臃肿。姜颜左右四顾一番，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不是让你近来别和我见面么？我身边眼线众多，太过危险！”

&esp;&esp;“孙彰死了，线索中断，我实在不忍再受丈夫的迁怒，只好来找你。”顾珍珠面色不太好，眼底一圈乌青，恳求道，“我差人往你家中递了拜帖，可屡屡不见回音，便冒险来这等候……”

&esp;&esp;见姜颜面色一变，顾珍珠忙道：“你放心，我差人做事十分谨慎，不会让外人查出端倪。”

&esp;&esp;顾珍珠沉不住气，果然只适合在后宅舞文弄墨、勾心斗角，难成大事。和这样的人合作着实危险，姜颜叹了声，决定再信她最后一次，“这三年内，大同府有数万石白糖流入境外，私商皆为滁州人，多半与大理寺私盐一案有关……至于怎么说服孟大人查案，就看你的了。”

&esp;&esp;“你确定此事与大理寺贩卖私盐有关？”顾珍珠焦灼道。

&esp;&esp;“不确定。”姜颜撑着雨伞，平静道，“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条线索。”

&esp;&esp;闪电撕破阴沉的云墨，雷声轰鸣，震天动地。

&esp;&esp;狂风骤雨中，苻离关上文华殿门，将雨声隔绝在外。

&esp;&esp;朱文礼坐在棋盘边，正拧眉审读手中的供书。而未来的准太子妃邬苏月则坐在另一侧，指尖捻着一颗白玉棋子，做苦思状。

&esp;&esp;“苻离，这事你如何看？”朱文礼合上带血的供书，问道。

&esp;&esp;苻离站在一旁，下意识望了眼自顾自玩乐的邬苏月。

&esp;&esp;朱文礼会意，解释道：“邬二姑娘和邬家都是我的人，不必回避。”

&esp;&esp;“大理寺卿是谁的党羽，殿下不会不知。此事若彻查，势必牵连到皇后娘娘的母家和薛家。”又是闪电劈过，将屋内照得煞白，苻离一字一句沉稳道，“薛家尾大不掉，除还是不除，殿下该做决定了。”

&esp;&esp;“杀！”邬苏月忽的一喜，吧嗒一声果决落子，毫不留情地绞杀黑龙。

&esp;&esp;朱文礼的视线落回棋盘上，只见白子合围，将黑龙尽数绞死，不由摇头苦笑道：“我输了。”

&esp;&esp;“这盘棋输了不要紧，朝堂的棋局却不能再举棋不定了，否则必输无疑。”邬苏月手撑在身后，双腿伸直，脚尖不断合拢又分开，坐姿不羁道，“朝中年年有新鲜人才涌进，此消彼长，何惧没有左臂右膀、肱股之臣？一个只会伤天害理的士族便如同身上的刀伤腐肉，如若不连皮带肉地削去，它迟早会危及性命。对殿下而言，薛家便是那恶臭生蛆的腐肉，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esp;&esp;闻言，朱文礼和苻离俱是扭头望向她。

&esp;&esp;“怎么？”邬苏月不惧反笑，稚嫩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大胆张扬，挑眉问道，“后宫不得议政，你们是要绑我还是要杀我？”

&esp;&esp;“查罢。”朱文礼将供书往案几上一放，一锤定音，“只是此事暂且莫让母后知道。”

&esp;&esp;七月初，锦衣卫密探快马加鞭从大同府境内赶回京师，带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大理寺卿张炎回涉嫌倒卖私盐，大量私盐流通境外，养得鞑靼人膘肥体壮，为祸边境！

&esp;&esp;堂堂三品大员、五寺之首，掌管刑罚的大理寺卿竟然以身犯法、勾结通敌，此乃十数年来的

&esp;&esp;诏狱内石阶曲折，阴寒无比，若是仔细瞧来，还能发现石砖墙壁上挂着斑驳的污渍，说不清是谁的碎肉谁的血，风干了渗进墙砖中，多少被押送进来提审的案犯光是走过这堵墙，便已是骇破了胆。。

&esp;&esp;此时已是子时，狱中的火把仍然亮堂，随着石阶路上的铁门层层被打开，沉稳的脚步声靠近。睡在重犯牢中的张炎回惊醒，立即睁眼起身，连滚带爬地趴在铁栅栏处张望，眼中满是希冀期盼。

&esp;&esp;可他等来的并非亲友或是平津侯府的贵人，而是四名按着刀快速走来，分列两侧锦衣卫。接着，一身英气飞鱼服的千户苻离从黑暗中走出，站在火把的光亮中审视张炎回——这个以身试法、里通外敌的前大理寺卿。

&esp;&esp;张炎回只穿着一身沾了污渍的白色里衣，蓬头垢面，散乱的发髻中甚至还粘着两根发了霉的稻草，与平日那副仪表堂堂、趾高气昂的模样大不相同。见到来者并非熟人，张炎回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去，缓缓松开握着栅栏的手，又侧身躺回稻草堆中。

&esp;&esp;“张大人还是不肯供出背后主谋？”有下属搬了椅子过来，苻离便按膝坐在太师椅上，声音带着一丝惯有的冷意。

&esp;&esp;到底是个弱冠的小年轻。虽是穿了一身锦衣卫的袍子，可张炎回却并不将苻离放在眼里，仍旧背对着他，嗤了一声道：“都革职了，还管我叫什么‘大人’？”

&esp;&esp;“案犯张炎回！千户大人问你话，需如实回答，否则刑罚伺候！”一名下属喝道，抬起刀背将铁栅栏拍得哐哐作响，试图震慑张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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