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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让人给她搬了一张小杌子过来,吴妈妈坐下后,然后才慢慢的道:“二少奶奶自进门后倒确实是跟夫人交过几次锋。远的不说,就说二少奶奶刚进门的时候,夫人想给二少奶奶一个下马威,在他们新婚的第二日便找了个理由将一个丫鬟打了,又让全侯府的丫鬟前去观罚。而二少奶奶也不肯吃亏,敬茶时就拿话噎住夫人,让她去给先夫人磕头行妾礼。还有后面夫人想让二少奶奶立规矩,二少奶奶也不知做了什么,立了不过两天让夫人请了大夫,再之后夫人便不敢让她立规矩了。看着二少奶奶不像是个好惹的。”
高氏心道,王氏自己娘家显赫,白氏又不是她的亲婆婆,周世瑛跟白氏不和连外人都知晓,也不怕因此惹恼了丈夫,自然敢跟白氏对着干。
吴妈妈继续道:“至于大少奶奶,原先倒是站在夫人一边的,还帮着挤兑过二少奶奶。不过最近大少奶奶反而频频向二少奶奶示好,时不时的还帮着露点夫人那边的消息。”
那便是墙头草,看着那边风光就往那边靠。
高氏突然问道:“侯爷呢,夫人和二少奶奶在府里打交锋,侯爷不管?”
吴妈妈好似不明白高氏问这话的用意,愣了一下,然后才道:“侯爷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管内宅的事情。”
高氏揉着自己手上的帕子,过了一会又突然道:“外面都传继远侯爱重白氏,宠爱三少爷,想让三少爷替了二少爷做世子。只是因为二少爷出息,早早便建功立业,这才不能让侯爷得偿所愿。你说这话有几分真?”
吴妈妈被问住了,过了一会才回答道:“空穴不能来风,这话应是有几分依据的吧。而且我也听府里的下人说过,侯爷的确是喜爱夫人和三少爷,厌恶二少爷。”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的问高氏道:“少奶奶,你可是对世子之位……”
吴妈妈没有将下面的话说下去,但却足以让高氏明白。
高氏摇了摇头,但却并不说话。
她想到了出阁之前,自家大嫂对自己说的话。
她自小知道自己模样长得不好看,以后靠娘家兄弟撑腰的机会多着,所以自大嫂进门以来,她不仅没有仗着小姑子的身份为难过她,反而向她多有示好。她大嫂投李报桃,对她也算不错。
虽说两人的亲近多有功利的成分在,但日子处久了,却也处出了一些感情。
出阁之前,她的大嫂对她道:“都说继远侯更看重继室和嫡次子,想改立嫡次子为世子,但我看却未必。继远侯府这么多年能在京中屹立不倒,连当年桑家倾颓,继远侯府作为亲家还能全身而退,便知继远侯不是什么无能之辈。先不说其他的,只说在周二少爷显出来之前那么多年,他若真想换个世子,多的是法子在不损自己和白氏的名声下,将周二少爷给废了。但如今你看,周二少爷却是一直都将世子之位做得稳稳当当的。你再看外面的风评,白氏和周二少爷不和,说白氏不慈的人多,道周二少爷不孝的人却少。可见这外面的说法,多少是有几分不实之处的。”
她大嫂接着又叹气道:“虽说你嫁的是周三少爷,但对世子之位,你还是不要做他想的好。便是白氏和周三少爷想要做些什么,你也不要搀和进去的好。你若不是容貌有瑕,本该是能嫁个更好的人家的。只是如今……说起来也是婆婆当初将你的亲事应得太早了,以为周三少爷争那世子之位还是有些希望的,又见帮你说了几门亲事都不能成,白氏上门求娶时,婆婆便急不可耐的应了下来。若是照我的想法,是宁愿让你低嫁一些,也不一样非要搅进周家那个漩涡去。”
其实当初母亲会应下这门亲事,多少也是因为她不想低嫁。
小的时候跟母亲一起出门应酬,因为她长得不够漂亮,其他的贵女总是不愿意跟她玩。有些人甚至偷偷在背后说她以后一定嫁不了好人家。她心中存了气,心中发誓一定要比她们每一个都嫁得好,要活得比她们个个都强。
评价嫁得好不好的标准是什么,不过是夫家显不显赫罢了。
只是愿景很美好,现实却很让人粉碎。
母亲帮她相看了几户门当户对的人家,也私底下偷偷的去探口风,但那些人不是装听不懂就是找借口拒绝。有些心怀恶意的人家,更是故意将庶子搬出来。相看到后面,连母亲都有些丧气了。
只是难道她就应该配那些门第不显的人吗,她不甘心。母亲一直愧疚将她的模样生成这样,从小到大对她多有怜惜,所以便也由着她。
当初白氏上门求娶,她也是同意了的。想着总归是侯府嫡子,又是继远侯看重的儿子,以后的前程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她哪里想到,周世玹会没出息成这样,还敢一进门就下她的脸。
当初她大嫂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多少觉得大嫂是有些夸大其词,想着有继远侯的宠爱和支持,世子之位也不一定不能争。只是如今看,继远侯真不一定有她想象中那么宠爱白氏和周世玹。而再看周世玹的性子,想她还是趁早绝了争世子位的心好。
周世瑛她虽只见过几面,但也知道比周世玹好上不是一丁半点。周世玹若能争得过周世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现在真是后悔当初太轻易许嫁了。早知今日,她应该多让人打听他的人品的。
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只是再后悔,她也没想过和离。世上的规矩对女子严苛,哪怕是和离,以后也嫁不了好的人家,更何况又是她这样的模样。
想来想去,她还是应该早点生下儿子才好。就周世玹那性子,说不好那天就被他二哥给灭了。
而等有了儿子,她身下有了依靠。到时候,谁管他去死。
☆、
比起高氏那一边在心里的纷纷纭纭,这一边王檀却要比她心情松快多了。
此时她便是盘腿坐在榻上,手上同样是一碗绿豆汤。墙角的冰山呼呼的冒出寒气,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无比凉快。
外面虽然是炎炎夏日,但好像与这里都没有一点相关一般。
白氏今日带着周世珊进宫去了。
皇帝登基近四年,之前是因为先帝孝期和宫内未有皇后,一直不曾选秀,后宫便十分的空虚。
皇后姜氏在去年春天与皇帝大婚,并入主凤仪宫,在今年春天的时候生下嫡出二公主。但如今而言,后宫内除了皇后和在东宫时便服侍皇帝的一嫔一婕妤,其余便只有二三个从宫女提拔起来的小妃妾。
早在二三月时,皇后便露出了想要进行大选的意思,后被皇帝以国库不丰,大选太过劳民伤财所拒。
但后宫空虚是皇后失职,皇帝可以拒绝大选,皇后却不能不往宫里进人。所以从上个月时始,皇后又露出了在京中小选贵女,礼聘入宫侍奉皇帝的意思。
既然是礼聘,便不像是一般的秀女中选入宫,中选者入宫后的份位不会低,而她们的家世背景也可能十分的显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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