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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1页）

&esp;&esp;这个糟透的世界，还有个人能支撑着她活下去。

&esp;&esp;宋茉朝杨嘉北笑笑，眼睛弯弯，杨嘉北被她笑了个不自在，干咳一声，低声：“还想吃什么？”

&esp;&esp;“够啦，”宋茉重复，“够啦，这些都够了。”

&esp;&esp;宋茉不贪心，有这么一个就够了。

&esp;&esp;到了这里，也正式和林杭“分道扬镳”，林杭还挺不好意思，提出要给杨嘉北钱，毕竟这一路的油、一路的高速费，也是一笔费用，杨嘉北没收，只问他：“你那些整理的材料，能不能发我一份？”

&esp;&esp;林杭挠头：“啊？你喜欢看这些啊？”

&esp;&esp;杨嘉北说：“没事的时候看看。”

&esp;&esp;——哪里是没事的时候看看，林杭当场把手机里整理的部分语音和电子版传送过来，杨嘉北转手就发给宋茉。

&esp;&esp;订酒店后，刚推开门，宋茉就从后面抱着杨嘉北，一张脸在他背上贴了又贴，才问：“为什么发给我？”

&esp;&esp;“你不是挺感兴趣的么？”杨嘉北说，“看看呗，打发点时间。”

&esp;&esp;宋茉感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了。

&esp;&esp;开了一天的车，杨嘉北不能就这样抱她，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说来也奇怪，以前条件还未必这样好，跟嫌疑人，开长时间的车，在老林里追捕……又脏又汗的，一身怪味，那时候杨嘉北还不怎么嫌弃自己，现在只是在车里闷了一天，就忧心，忧心自己熏到她。

&esp;&esp;得洗干净才能抱，茉莉就是香香的。

&esp;&esp;宋茉先洗完澡，吹干净头发，坐在床上继续看那本厚厚的、不曾见面也不曾听说过的姑奶奶留下的日记，虽然前些年这些书都被妥帖地放在樟木箱中，可惜爷爷过世后，大伯当宝贝一样翻了一遍，即无银元也无存折，大失所望，自然也没有好好地保护。如今，这些日记有很多页粘连在一起，不太容易分开，她小心翼翼地拆，一张又一张，唯恐破坏掉这一份几十年前的文字。

&esp;&esp;其实宋青屏所留下的日记，少的只有几句，多的能写两、三张纸，内容都像是在倾诉，向那位神秘的帕维尔老师倾诉——

&esp;&esp;宋茉从没有听爷爷提起过这些。

&esp;&esp;她认识的漠河（四）

&esp;&esp;一盆冷水，结结实实灌顶而落。

&esp;&esp;杨嘉北绷着唇，他四肢和其他部位的肌肉还在充血，没想到会在此刻听她说出这种话，他慢慢退，看着宋茉转过脸，他第一次罕见地对她“动粗”——捏着她的脸，强迫她看自己。

&esp;&esp;宋茉脸上一层薄汗，头发乱了，贴在耳边，不是狼狈，是雨中倔强昂的玫瑰，是层层竖起刺的荆棘。

&esp;&esp;“你把我当什么了？”杨嘉北问，“你心里——”

&esp;&esp;他其实很不适合说这种话，再敞亮的人，也会在某些事上变得讷言，谨慎，就像被玫瑰扎过一次手的爱花者。

&esp;&esp;他充血而绷紧的肌肉上有着淋漓的汗水，他逼问：“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esp;&esp;宋茉垂眼：“你想不想做啦？”

&esp;&esp;杨嘉北要被她气笑了：“说实话，你就想着和我做这事？没其他的？”

&esp;&esp;宋茉心里难受，她自己都不知为什么难受，从喉咙到心脏都被结结实实地堵严实了，她默默地转过身，只留给杨嘉北一个背影：“……还能有什么。”

&esp;&esp;杨嘉北说：“你在这里和我——”

&esp;&esp;“装傻呢”三个字硬生生压下去，看，杨嘉北明明还在愤怒，视线一垂，看到她宽宽松松的、在他面前一直穿着的长袖睡衣，他又冷静了。

&esp;&esp;深呼吸也压不住那股气，杨嘉北也不做了，气得拿湿巾给她擦干净，才去收拾自己。宋茉木木地侧躺在床上，好像没听到他发出的那些动静，闭上眼睛，没有声音地呼出一口气。

&esp;&esp;从下定决心后，宋茉就不再服药了。

&esp;&esp;不再服用那些能够治疗她也能够抑制情绪的药物，她觉得对不起杨嘉北，特别特别对不起他。本身，也没想到能遇到他。

&esp;&esp;是她的错。

&esp;&esp;她也没力气去纠正了。

&esp;&esp;杨嘉北洗得快，冲干净了上来休息，没有和宋茉说话，他现在情绪不对，不想一开口就冲着她，也不想显得过于卑微——他还能怎样？

&esp;&esp;那种掏心窝的话都说出了。

&esp;&esp;俩人各睡各的，虽然同一张大床，但此刻客气得像被迫挤在一块儿的陌生人。等次日清晨起床，还是互不说话，宋茉刚坐起来，正刷牙的杨嘉北一声不吭地拿了新的一次性拖鞋，放在她面前，又继续回去刷牙。

&esp;&esp;宋茉抬头看他，只看到杨嘉北的侧脸，没任何表示，也没任何想法，只刷牙，打肥皂，剃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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