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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第2页）

&esp;&esp;大半年来，蔡荧文的日子，实也不是太好过。

&esp;&esp;这位曾由蔡京以同乡之谊提拔的太学学正，如“瓷器店里打老鼠、穿着皮靴走钢丝”一般，想尽法子躲避给蔡京当马前卒和笔杆子，也努力使太学莫成为“政罗教网羁绊之渊”

&esp;&esp;可那蔡京又岂是好诓的，某次宴请国子监所属国子学与太学官员，酒酣之际，蔡京对着蔡荧文意味深长调侃道：“都说男子到了不惑之年，一大幸事乃是，升官发财死娘子。蔡学正却是反着来，官升不上去，财没多几分，早已分道扬镳的娘子，倒是回来给你热被窝了。”

&esp;&esp;此话对下属的妻室十分不堪，哪里像是个知贡举的大学士应出口的。蔡荧文，当时硬是掐着自己的虎口，才让单纯的疼痛，压制了将杯中酒泼向上司的冲动。

&esp;&esp;现下，听到咫尺之间的老相公引起话头，蔡荧文未免一股浊气上来，不吐不快。

&esp;&esp;“苏公，原本，下官与内子的眼里，枢相那位公子，确是龙凤之姿。下官还曾与他一同雨夜救人，见过他颇有担当的模样。世间男子千模百样，能为女子拼命的，未必十中有一。我夫妻两个，膝下并无一儿半女，当这外甥女与亲生的无异，那时确是憧憬了一番她能与四郎修成正果。但如今看来，枢相的公子，怎地像是要投了蔡学士门下……”

&esp;&esp;苏颂垂着眼皮，静静听完，淡淡道：“年轻人如青青修竹，一心节节拔高，却毕竟心志还嫩，教乱风儿一吹，摇晃起来，吓人得很。且再看看吧。曾公子宣，尤为看重这个幼子，自也不会等闲视之。”

&esp;&esp;蔡荧文讪讪：“苏公说的是。下官与内子，也是虑及欢姐儿的将来，有些，有些……”

&esp;&esp;苏颂白眉一扬，眼角的沟壑中盛上了三分慈蔼：“可怜天下父母心，吾等做长辈的，自是如此心意。老夫当年择婿，也是初时觉着满意，待小女临近出阁时，老夫好几日睡不着觉，一忽儿怕舅姑不好相与，一忽儿怕那后生不知疼人，再想着想着，竟是要想到女婿若为官不正遭了贬斥，女儿亦要一同跟着颠沛流离，唉……”

&esp;&esp;蔡荧文接道：“正是如此心境呐。”

&esp;&esp;马车中，两代老丈人仿佛找到了共同语言般，感慨了一回。

&esp;&esp;又行过一街，苏颂记起白日里所阅的边关来书。

&esp;&esp;“蔡学正，姚娘子的朋友、汝舟的启蒙师傅，那位邵清邵公子，如今以朝廷的祗候郎中之身巡辽陕边，给老夫的信中亦问候了姚娘子，请学正代为转达。”

&esp;&esp;蔡荧文与沈馥之复合后，接送了一阵姚汝舟往来私塾，对邵清印象亦颇佳。

&esp;&esp;沈馥之也向他透露过，自己曾猜测这年轻斯文、品貌俱佳的后生，对甥女有些求慕之意。

&esp;&esp;蔡荧文遂道：“下官也听国子学郑学监褒扬过，邵监生不仅医术上乘，性子也谦逊沉静，虽是岁末才设的医科生员，却真正堪为天子庠序中的表率。”

&esp;&esp;（庠，xiang经略作为主帅还未到，军旅在城外扎下大营、分派好轮值后，徐业便许了属下去城中寻欢作乐。

&esp;&esp;徐业得邵清救命之恩，琢磨着送个狼毛坎肩，真个只能算“皮毛”情份，遂特地让亲信裨将来喊邵清，一同离营。

&esp;&esp;那裨将笑嘻嘻招呼邵清：“兄弟们还未开始打仗，个个都全须全尾的，一时三刻哪里用到郎中了？倒是镇戎堡里头，听说今岁很有些西域商团贩了些胡女来，样貌风姿皆于中原女子迥异，邵郎中英姿勃发，正有用武之地。走，与我同去。”

&esp;&esp;裨将一个行伍之人，搜肠刮肚寻了几个文邹邹的词儿，想来自己颇有水平，既照顾了这样酸溜溜的文士的面子，又将意思点得分明。

&esp;&esp;叵耐他盛情邀请，邵清却谢绝了，推拒之下，脸是红的，目光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