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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第2页）

&esp;&esp;老夫人更气了，她声音尖利了几分，道：“我怎么对她不好？过年我给的红包你们心里没数？都快和大郎的比上了！”

&esp;&esp;她歇了口气，颤声朝沈世文道：“老二，你出息了是吧，你父亲若在世，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esp;&esp;沈世文面色僵冷，道：“父亲若在世，便不会有这些事。”

&esp;&esp;沈老爷子是多么耿介自持的人物，为人坦荡亢爽，若非如此，他当年也不至于因为愧对舒家和他在真定的至交，郁郁而终。

&esp;&esp;沈世文对父亲的敬重之心，远超母亲，他更不能容忍老夫人借老太爷的名义行私。他父亲若在世，决不许沈家这样不公正的处事，沈清月不会受这样的委屈，柳氏也不敢肖想侄女的嫁妆，更不敢和外人联合起来坑害家人。

&esp;&esp;老夫人气极，问了句诛心之言：“老二，你可还将我当做你的母亲？！”

&esp;&esp;沈世文起身，深揖道：“您自然是儿子的母亲，母亲有错，儿子宁愿承担，但是儿子却不能说您没错。”

&esp;&esp;老夫人顿觉头昏眼花，险些晕厥过去，沈世昌慌忙跑过去替老夫人顺气，同时斥骂沈世文：“老二，你读的书都喂狗了吗？你怎么能和母亲这样说话？！”

&esp;&esp;沈世文作揖弯着腰，声音像是从地上传上来，他道：“天地君亲师，先不违反天地之间的仁义之道，然后忠君爱国，再是亲人。”

&esp;&esp;老夫人捶胸，声音嘶哑地哭道：“可你出世的时候，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先是我的儿子，才是个人！才是臣！”

&esp;&esp;沈世文脑子嗡嗡作响，双臂微颤，一时间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老夫人。

&esp;&esp;老夫人受得打击太大，她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便让沈世文先行离开，随后又同沈世兴道：“不管怎么样，沈家不能因为月姐儿就让你们兄弟离了心，这两个月，你快些把她的婚事定下。她是我们沈家的人，轮不到舒家插手，你也别顾忌着舒家的面子，有合适的就把她嫁出去！你若办不好，我就亲自来办！”

&esp;&esp;沈世兴哽咽着退下。

&esp;&esp;沈世昌还在安慰老夫人，老夫人听不进去，泛黄的眼珠含着泪，茫然地看着内室供奉着一尊菩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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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世文和老夫人争吵过后，没有直接回同心堂，而是自己在内书房里待了许久，才回去找方氏说话。

&esp;&esp;方氏婉丽贤惠，并不追问沈世文和老夫人说了些什么，反而问他晚膳想吃什么，是要清淡些，还是叫厨房做几道他平日里爱吃的菜。

&esp;&esp;沈世文心不在焉，随口答了，方氏便着厨房去做了他爱吃的家常菜。

&esp;&esp;夫妻二人用过晚膳，沈世文没太吃什么，方氏也没有催问他。倒是沈世文自己憋不住了，夜里洗漱完，坐在屋子里的时候，与方氏主动说了起来。

&esp;&esp;方氏原是温和内敛的人，一听说永宁堂里吵得那般激烈，也忍不住想要说两句，最后一想，毕竟是她婆婆和大伯子，到底没有说出口。

&esp;&esp;内室里点着两支婴儿手臂粗的蜡烛，沈世文端着茶杯久久不饮，长叹一声，道：“在家里比在翰林院还累……”

&esp;&esp;方氏道：“事儿过了就过了，您别总是想着就好。”

&esp;&esp;又没分家，沈世文的性子很有些刚直，方氏便也只能这么劝。想当初，她也正是看上了丈夫的清高自持。

&esp;&esp;沈世文点了点头道：“罢了，如今是大哥当家，母亲又不听咱们的，家里这些事，我们插手也无用……”他沉默片刻，继续道：“之前还有件事我没与你说，去年乡试的时候，大哥想替族里人走我的门路，我给拒绝了，还好是不大来往的连宗亲戚，大哥也没说什么。”

&esp;&esp;方氏眉心直跳，蹙眉道：“乡试？难道大哥还想让你帮人作弊不成？犹戚则疏之，毋使人图之。身居高位，越是亲戚越是要避嫌，大哥怎么这般糊涂！”

&esp;&esp;沈世文面色发红，道：“也不至于是作弊，考卷不好，该罢落的罢落，我又不可能让同僚留卷。不过大哥这样做，着实人不舒服。”

&esp;&esp;方氏则忧心忡忡道：“族里人请咱们帮忙，却求大哥头上。倒不是妾身狭隘……咱们忙前忙后好处落大房头上不打紧，只怕出了事我们还不知道。譬如您刚说同宗上门请求咱们打点的事，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答复他们的，若一言不慎，族里亲戚心生怨怼，是怨您还是怨大哥呢？”

&esp;&esp;她话锋一转，又道：“还是怨妾身，平日里少与族里亲戚来往，若这事落我头上……”

&esp;&esp;沈世文连忙握住方氏的手，道：“怎么能怨怪你，远小人，亲君子，这是你我共同的意思。何况这事怎么说都得罪人，何必由你来得罪，他们要怪就怪吧。我有官身，他们到底不敢多评论我。”

&esp;&esp;方氏点了点头。

&esp;&esp;沈世文又叹一声，道：“现在其实还好，我只说没有能力，也推脱得掉。怕只怕以后……”

&esp;&esp;他现在是正六品讲侍，按资历，不出二三年就能升到从五品侍讲学士，再熬到正五品大学士，便可直入内阁，估摸着过十年左右，四十七岁的时候可以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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