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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想说什么我替你说，无非是怕老傅追上来，对吗？&rdo;念卿看着他，目光里有一丝复杂的温柔，&ldo;你逞强隐瞒，是跟我怄气，也是怕我知道了送你就医，耽误行程被追兵赶上？&rdo;霍子谦抿紧双唇，苍白了脸，缄默不语。念卿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半晌，苦笑道，&ldo;你们这父子俩，连蠢起来也是一样。这三年来他想方设法找寻你，嘴上说只当你死在外面，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内疚。&rdo;她神色有些恍惚，&ldo;他那样一个人，什么都不能将他击倒，却只有你令他两鬓染霜……只因他是你父亲。&rdo;念卿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莹然水光，&ldo;每次我瞧着他早生的华发，总会想，何时才能从他心里拔去你种下的刺。&rdo;霍子谦闻言抬眼，眼底有深深震动，亦有不愿相信的茫然。念卿深深看他，&ldo;此次我来北平，唯一的心愿，只想替仲亨得回他的儿子。&rdo;&ldo;他不再憎恨我吗？&rdo;霍子谦喃喃开口，目光如孩童般脆弱。念卿戚然笑了，&ldo;他何时恨过你？&rdo;霍子谦垂下目光，&ldo;他说永不原谅我。&rdo;看着他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睛，念卿半晌不能作声，心底记忆如黑色潮水翻涌……刹那间掠过眼前，是当日念乔凄惨情状、是仲亨的暴怒如雷、是子谦的冤屈憎恨目光……锁在唇间三年的话，终于脱口而出，&ldo;那并不是你的错，念乔的事……不能怪你。&rdo;短短的一句话，说出来，似用尽全部力气。霍子谦的脸色阵阵青白，也在瞬息间变了又变。念卿低下头去，深深藏起了脸上表情，语声却好似一触即碎的琉璃，&ldo;你并不知道她是我的妹妹，她却已知道你是仲亨的儿子……我不能恨她，亦不能怨你。&rdo;霍子谦嘴唇微颤，耳边有些蒙蒙的，只听着她说：&ldo;若说我对念乔有九分失望，仲亨对你便有十分失望；可我对念乔有十分内疚，仲亨对你却有十二分内疚。我和念乔不再见面，仍每天写信给她，只是写完不会寄出；仲亨在我跟前鲜少提起你，从不承认思念你，可是……你知道吗……&rdo;她的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他也再听不下去，颊上温热，泪水不知是何时滚落。火车渐渐减速，车窗外不时有灯光扫进白蕾丝窗帘。霍子谦蓦地抬头，&ldo;不要停车，我可以撑过去，半途停车一定会有危险！&rdo;念卿凝视他，眼神复杂，&ldo;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逃？&rdo;车速越来越慢，终于驶进站台，窗外灯光越来越亮眼，也照得霍子谦的脸色越发苍白。他撑起身子，目光苦楚，&ldo;我不想拖累父亲名誉，他不该有我这样的儿子，就当我早已死在外面也好，何必再找我回去。&rdo;这番话似耗尽他力气，撑在c黄沿的双臂颤抖，霍子谦乏力跌向c黄边。念卿俯身去扶，他却负气将她推开。火车恰在此时停下，惯力借着一推之势，令念卿跌倒在地。&ldo;你……&rdo;霍子谦惶然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唤她。从前只肯唤她沈小姐或沈姨娘，即使那一声&ldo;沈姨娘&rdo;换来父亲掌掴，也抵死不肯松口。如今却要唤她什么呢。念卿扶了椅子缓缓站起，沉默抚平旗袍下摆。&ldo;子谦，别再任性。&rdo;她并未生气，仍以容忍目光看着他，&ldo;你已是一个男人了，有许多事情等你去担当，没有人能代替你完成你的责任。&rdo;她的语声低切，却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她是他名义上的继母，是霍仲亨的妻子，却也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在他闹出天翻地覆乱子的时候，她却以单薄之躯挡在风雨之前，为他收拾满盘乱局。她冠了他父亲的姓氏，一举一动无不对得起这个姓氏，他却截然相反，早将自己责任忘却一空。&ldo;你是霍仲亨的儿子，纵然逃过天涯海角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无论你做错做对，仲亨与我都将与你一起承担，无论你承不承认，我们终究是一家人。&rdo;她望住他，目光温暖，&ldo;所谓家人，便是祸福同当。&rdo;哪怕没有血浓于水，仍有福祸与共，她与他终是割不断的至亲。&ldo;如果您当我是家人，就听我这一次，不要停车，不要管我这点小伤！&rdo;霍子谦缓缓抬起头来，望定念卿，&ldo;眼下处境并不安全，夫人，请您尽快赶到父亲身边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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