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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难道皇帝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半分责任也没有吗?”太后提高声量,神情罕见地沉郁。
&esp;&esp;司徒鄞牙关紧咬,衬出利如刀削的半面侧脸,我故作未见,恭顺地叩首领罪。
&esp;&esp;德政祠的香烛常年不断,微曳光影映在供奉的牌位上,照亮那些曾经辉煌的名字。
&esp;&esp;帝王将相,大浪淘沙,只有在此处才有真切体会。我跪在冰冷的地面,细数自立国伊始的历代君主,数到冷心冷情
&esp;&esp;随着这道声音,我被一把拉起,膝盖吃痛趔趄,被人稳稳抱在怀中。
&esp;&esp;“你怎样?”低低问询的声里带着疼惜。
&esp;&esp;这个人身上的气味,和旁人都不同,淡淡桂香掺杂药香,既不似他生气时那样凌厉,也不似他生病时那般孱弱。
&esp;&esp;绵密踏实,伤动人心。
&esp;&esp;我不由自主吸了一鼻子,轻轻推开他:“我很好。”
&esp;&esp;司徒鄞似在解释:“我知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但若为你求情,你今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esp;&esp;灯火明灭,不知是否错觉,他的脸色比起文杏馆时更加苍白。
&esp;&esp;我依旧声无波澜:“我知道,多谢好意。只是你我不复从前,往后不必在我身上这样费心了。
&esp;&esp;“不复从前?”司徒鄞的嗓音陡然沙下去,将这四字反复喃了几遍,似问人,又似问己:“钟了,我心如此,到底要怎样与你解释明白……”
&esp;&esp;“皇上与臣妾并无误会,皇上也没有做错什么,何需解释?”
&esp;&esp;我说不出的疲惫,不愿再多纠缠,索性一次将话说明白:“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我纵使再不愿,心里也替皇上高兴。我不曾怪什么,亦无心结,说到底,不过是从前有些事情自以为容得下,如今却发现……”
&esp;&esp;却发现,半分都容不下。
&esp;&esp;“但这些,终究与你无干。”
&esp;&esp;“与我无干?”司徒鄞苦笑两声,跟着断续地咳起来。
&esp;&esp;我不忍听他的嗽声,欲径自离去,司徒鄞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声线嘶哑:“不曾怪我,也就无从原谅,没有心结,实则已是死结。你从来心淡,如此,是想与我划清界线了?
&esp;&esp;“——那么,我们从前种种,全不作数了吗?”
&esp;&esp;他的眸子被阴影掩住,情绪莫辨,只有手心凉得叫人心慌。
&esp;&esp;我不想再因他的乞怜而心软,拂掉他的手,平静道:“皇上是天子,不需如此委曲求全,臣妾是皇后,也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先行告退。”
&esp;&esp;司徒鄞没有拦,根本是身子都未动一下。凉薄的语声却如影随形追进耳中:
&esp;&esp;“如果我不做这一国之主,钟了,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esp;&esp;夜色茫茫,风凉透骨,我只当是一句疯话,至终未曾回头。
&esp;&esp;蒙头睡了几日,容宸宫闭门谢客,任谁都不见。等到这日睁眼,我迷望窗明如素,恍惚似已过去漫长一世。
&esp;&esp;殿外又下了新雪,白茫茫大地如一个历尽沧桑的老者静伫,净得没有一丝杂念。
&esp;&esp;迢儿扶着我,一步慢似一步地走出殿外,“小姐已经没白没黑睡了三日,再不下地走走,怕是要闷出病了。”
&esp;&esp;确实睡太久了,两腿发软无力,我倚着迢儿问:“今日是二十三了?”
&esp;&esp;“是啊,再过七天就是除夕了。”迢儿眼色温柔,安慰我道:“过了年,一切都会好的。”
&esp;&esp;我拍拍她的肩,抬指遮住云脚金光,恹恹问道:“这几日有谁来访么?”
&esp;&esp;“后宫的妃嫔小主有来问安的,都被我打发了;皇上差人问过几回,我都按小姐的吩咐拦回了;倒是前个儿湘妃娘娘急匆匆过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非得要见您……”
&esp;&esp;“如素?”我皱眉,“有什么急事吗?”
&esp;&esp;“我问了,湘妃娘娘不说什么事,只是嚷着要见您的面儿,依小姐吩咐,没敢让她进来。娘娘定定站了一会子,便回去了。”
&esp;&esp;迢儿回忆着那日情形,“只是,从没见过湘妃娘娘那么生气的样子呢,想来还有些怕人……诶,小姐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esp;&esp;我顺目看去,只见如素身着淡山烟的外氅,一改住日孱弱气象,脚下生风进了宫门。
&esp;&esp;及至面前,未待寒喧,一个巴掌结实地打在我脸上。
&esp;&esp;我脑子空白,始见如素一脸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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