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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2页）

&esp;&esp;程冬至把自己的那份连着里头沾了油汁的干卷子一起全都推给了徐小萍，徐小萍吓了一跳：“干啥都给我？你自己吃啊！”

&esp;&esp;“我昨天吃太多吃伤了，现在一闻着这个味儿就有些反胃，你别和我客气，大不了到时候你多请我吃一根冰棍儿。”

&esp;&esp;徐小萍点点头：“换我也往死里撑，多少年没吃过实在肉了，肯定比你还伤得很呢。昨儿那些人也是浪费，要放我们家，骨头都没得剩的！”

&esp;&esp;班上住宿的就只有徐小萍和程冬至两个，除了她俩没人知道这是剩下的菜，可即便知道了也没啥，这年头没那么多讲究，能吃饱吃好就是上份儿，谁还会挑剔这么好吃的肉是哪儿来的呢。

&esp;&esp;“你不嫌弃这个是吃剩下的吗？”程冬至还是有点迈不过去心里的坎。

&esp;&esp;“这有啥嫌弃的，以前跟爷奶住的时候家里来客，我们女孩儿不能上桌，都是吃客人吃剩的。那些人还不给好好剩，吃的鸡零狗碎的！哪有这些肉齐整？要不我怎么说他们浪费呢。你真不吃了吗，干卷子也不吃？”

&esp;&esp;“不吃，沾上油汁了，闻着就怕。”

&esp;&esp;程冬至摇摇头，除了嫌弃剩菜以外，更重要的是早上那一碗满满的肉汤把她给撑到了，并且喝完汤后她还啃了个干卷子，现在完全不饿。

&esp;&esp;“那我吃了，下午放学我请你去吃冰棍儿。别再推三阻四的了，我都嚷嚷多少天了。”

&esp;&esp;“好！”

&esp;&esp;徐小萍已经交上去了

&esp;&esp;托年初几场雨的福，今年断尾村的收获不再像去年那样惨淡，虽谈不上多大的丰收，好歹能大大地喘口气了。

&esp;&esp;算工分的时候，王家分到的粮食让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有些眼红——这么老些粮食，能足足吃到明年后晌去了！

&esp;&esp;有些知道王家情况的，故意拿话气王家人：“你们家今年分的粮多，怎么地也要吃几碗干的，我们就不一样了，还是要喝糊糊对付大半年哟。”

&esp;&esp;本来还有几分高兴的邓翠兰周招娣她们听到这话后，顿时想起了王老太那苛刻的做派，一个个的脸都垮了下来。

&esp;&esp;吃干的？想都不要想！老不死的要把粮食省着给她那个死闺女吃呢。

&esp;&esp;周杏儿冷冷一笑，目光和蛇一样紧紧盯着肉头肉脸的王雪花，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esp;&esp;不出众人所料，晚上王家的晚饭已经是糊糊，稀的。拿一等工分的男丁们都额外有个贴饼子，其他人都没有，包括宝贝蛋儿们。

&esp;&esp;王老太就像一个算计到极致的农奴头子，把粮食的克扣性价比值勒到了极限，又巧妙地分化了可能拧成一团来反对她分配方式的力量。整个王家的劳动力就像她手里的一头老牛，每天吃着最少的食儿，最大限度地被压榨着全部价值，还偏偏饿不死，永远无法得到解脱。

&esp;&esp;唯一有资格和立场提出反对的王老头又是个孤拐性子，每天晚上王老太都会额外给他点吃的，他自己不饿，就不会去看看其他儿孙们是否挨饿，漠然到了无情的地步。

&esp;&esp;气氛非常死沉，大家都没精打采地吸着糊糊，一是秋收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二是之前分粮时那人嘲讽的话，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esp;&esp;王春枝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她喝着稀薄的糊糊，神色很悠然。之前在太婆那里吃过结结实实的新麦子打的馍，这个喝着润润嗓子倒是不错。

&esp;&esp;今年的秋收她没有和以前那样积极，而是尽可能地节省了自己的体力。

&esp;&esp;妈和妹儿说的没错，她下那么大力气有啥用？多赚来了粮食，还不是白白便宜了这个老妖婆。家里的钱粮都要过她的手，一过那就是出不来的下场，能从指缝里漏下来些就不错了。

&esp;&esp;周杏儿眼睛咕溜溜一转，忽然开了口：“奶，我今儿听人说，村里的小学过几天就要重开了！你可赶紧地给老姑准备准备，错过了时候那可得耽误到啥时候去？老姑今年年龄也不小啦！”

&esp;&esp;王老太正有这个打算，本打算自己提出来，没想到周杏儿这个识趣的给她主动开了话路，心里很是受用，鼻子哼了一声：“算你知道惦记你老姑！这一大家子的，有几个像你这么有心？估计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么号人了！”

&esp;&esp;大概是周杏儿最近这段时间老实了不少，让王老太忘记了她的本性，才会天真地以为周杏儿会为王雪花的事儿操心。

&esp;&esp;这不，周杏儿又把脸转向了王有才一家：“四叔四婶儿，三蛋儿今年也有差不多十二岁了？”

&esp;&esp;王有才和邓翠兰眼睛一亮，邓翠兰抢着说：“那可不，他和他老姑是一年生的，前后就差两来月，再过些时就满要十二了！”

&esp;&esp;周杏儿拍了拍巴掌：“都这么大了！三蛋是个小子，哪有不去念书的道理？丫头读书是给自个儿脸上贴金，男娃读书出息了长的才是王家的脸！正好今年家里分的粮多，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让三蛋儿四蛋儿和老姑一块儿念书去得了，现在不赶紧着，明年要是又闹灾荒，可不把人一辈子给耽误了？”

&esp;&esp;王老太微微扬起的嘴角顿时垂到了胸口，一双倒三角眼绽出凶狠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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