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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2页）

&esp;&esp;唐亦步大步踏入分配给自己的员工房间，端坐在椅子上，久违地愣了愣神。

&esp;&esp;自己如今面对的不过是个典型的优先级判断问题。按理来说，“己身的安全”永远该在优先级金字塔的最顶端。

&esp;&esp;在他们刚相遇时，“阮先生的自主思维”重要程度甚至还不如一包压缩饼干。

&esp;&esp;然后它的优先级缓慢而坚定地上升。超过了压缩饼干，超过了精心烹制的肉类罐头和香甜的红薯，超过了樱桃汽水和他最喜欢的糖果……最终超过了自己对于其他人类的好奇心。

&esp;&esp;眼下它在威胁金字塔顶的“自己”。

&esp;&esp;他要抹消那个危险的意识，他必须在它释放更多吸引力前抹消它，这不是个选择题。

&esp;&esp;唐亦步捏紧手腕上的电子腕环，突然有点烦躁。他决定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比如观看下黎涵的就诊记录——

&esp;&esp;它听起来对自己的课题很有帮助，说不定还能从中挖出一点有用的情报。

&esp;&esp;至少这样在他向他的阮先生发出死亡邀约时，能有个足够漂亮的借口。

&esp;&esp;想要的事物

&esp;&esp;心里做好了决定，唐亦步从保温仓拿出今天的午餐——混了奶汁的牛肉饭烹饪得恰到好处，盖子一揭开，让人身心舒畅的肉香和黄油香气一瞬间弥漫开来。唐亦步将饭郑重地摆在面前，给自己倒好饮料，在房间中央悬上光屏，准备开始查看黎涵的就诊记录。

&esp;&esp;一勺饭下去，唐亦步的喉咙里滚出一串舒适的呻吟。

&esp;&esp;说来这地方的员工餐质量不错，各种风味的食物都可以随意取用。虽说自己早餐时刚吃过两盘美味的奶油烩饭，眼下多了肉类的饭食还是要更适口些。

&esp;&esp;……比之前地下城的食物口感不知好上几万倍。

&esp;&esp;唐亦步陶醉地舔舔勺子，细嚼慢咽了会儿。在他又咽下一块柔嫩新鲜的肉时，一个念头无端闪过他的脑海——

&esp;&esp;真的很好吃，能分些给阮先生尝尝就好了。

&esp;&esp;下一秒，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彻底把唐亦步吓住了。毕竟就眼下的情形看来，阮先生对他的午餐菜谱一无所知，也有病号餐可吃，自己根本不需要通过分享食物来取得任何好处。

&esp;&esp;可自己却产生了如此荒谬的想法，看来对方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esp;&esp;唐亦步愈发烦躁不安。

&esp;&esp;他先是咬着勺子深沉地发了几秒呆，随即端起餐盘，飞快地将面前的牛肉饭全部塞进胃袋。可这还不够，为了防止自己再产生什么愚蠢的想法，唐亦步把保温仓里作为意外备份的另一份牛肉饭也拿出来，硬生生吃了下去。

&esp;&esp;一份饭的分量不小，这直接导致他只能按摩自己濒临爆炸的胃，仰躺着播放资料。

&esp;&esp;黎涵的咨询影像十分清晰，连面部的微表情都没有放过。开头的几段没什么意思，大多都是些基本问话，然而等他们谈到那个“诱导自杀”的机械伴侣，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esp;&esp;画面中的年轻姑娘脸色苍白，眼神黯淡下来。她紧紧绞着双手，姿势有点僵硬。

&esp;&esp;【它不是我的伴侣。】她沙哑着嗓子说道，【它一直在对我施加精神暴力。】

&esp;&esp;【很遗憾，黎小姐，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的人格高级部分由ul-01控制，ul-01怎么会想要专门针对你呢？】宫思忆笑得很和善。

&esp;&esp;【我不想继续做公园的清洁管理了，我想要售卖自己的画作。我喜欢绘画，也购买了器材……结果我得到的只有否定。‘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这幅画毫无可取之处’‘从你的性格和智力来看，清洁管理是最为合适的’‘如果一定继续，请保持在爱好层面’……】

&esp;&esp;【很遗憾，这些说法是事实。】

&esp;&esp;【可我才刚刚开始练习，为什么你们都能这么确定？】黎涵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带了我的画，您可以看看——我给一株雪的同胞们看过，有人不喜欢，但也有人觉得好看。我的画是能卖出去的！】

&esp;&esp;她从提包里拿出一个不大的包裹，布料被打开后，一副小小的油画出现在影像中。

&esp;&esp;就技法来看，绘画者的手法的确生涩，整幅画的用色也有点超出常规，不过唐亦步觉得还蛮有思想和独特的风味。他能理解有人不喜欢，但有人称它“好看”，倒也不算意外。

&esp;&esp;这女孩有天分，若假以时日，她有成功的可能。然而……

&esp;&esp;【这证实了我的说法，黎小姐。这幅画毫无价值——无论是颜色还是绘画风格，都和标准审美区相差甚远。你的伴侣机器人只不过是给出了实话，实话怎么能算精神暴力呢？】

&esp;&esp;黎涵把小小的油画抱在怀里，眼眶红了。

&esp;&esp;【标准审美区就是个笑话，为什么连审美都要有规矩？】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不符合ul-01给出的主流就毫无意义吗？这可是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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