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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节（第3页）

&esp;&esp;石启贤立在左边的队列当中，见得殿中情形，手心里终于渗出了黏黏的汗液。

&esp;&esp;被这样一个不懂事的愣头青将遮羞布掀开，着实有些讽刺。

&esp;&esp;然而政事堂中无人主持，个个避让一边，他在其中资历最浅，倒还有话说，其余那些个数十年的持重老臣，明明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还如此怕死，倒是叫人看着好笑。

&esp;&esp;只是朝中如此动荡，不知宫中那一位又会作何反应。

&esp;&esp;石启贤虽然是天子一力简拔，可看着如今势态，着实也不愿助纣为虐。

&esp;&esp;一个是病体缠绕，宠信僧道之流垂垂老者，平日里刻恩寡义，一个是身体康健的盛年太子，一惯宽厚仁义，如何做选，还用想吗？

&esp;&esp;自然要保太子而舍天子。

&esp;&esp;今日堂中之势，表面上是政事堂的官员们都被一介黄毛御史逼得人人避位，实际上，却是多日见不到太子，不知后宫情况的众人对于天子周弘殷的表态。

&esp;&esp;——太子究竟如何了？

&esp;&esp;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否则社稷不稳。

&esp;&esp;是死是活，总得把人拉出来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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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文德殿中发生的事情，很快被传入了后宫之中。

&esp;&esp;守在福宁宫外的黄门官听得消息，也知道厉害，却半点不敢相让，只好拦着门道：“陛下尚在殿中，早前嘱咐了不能擅入……”

&esp;&esp;来人急得团团转，又不敢敲门，又不住转头去看文德殿的方向，一边拿手擦着满头的汗，道：“都知大恩，行行好，前头文武百官可全数在候着……”

&esp;&esp;那黄门官皱眉道：“便是董中丞不能主持，政事堂中个个也跟着避位，难道没有一个礼官出来说话吗？叫人先行散朝，总归不难罢？”

&esp;&esp;来人急道：“礼官已经叫过好几回，只是人人不肯散朝，俱要宰辅医官一并入宫，给天子、太子诊脉，确定没有问题才肯走，可以责罚一人，难道要责罚一朝？便是责罚，也当……”

&esp;&esp;他话没有说全，守门的黄门官却是听懂了。

&esp;&esp;此事罢了，或会罚俸，或会发贬，甚至也许有人会被免官，然而无论是怎么罚，都不是区区两个左右立着的礼官能决定的，必要天子才能拍板。

&esp;&esp;此刻百官尽皆立于文德殿中，群聚不退，说一句难听的，已是呈逼迫之势，非得有天子、太子出面，才能弹压一二，其余人便是把嗓子喊破，最多也就是给听个响而已。

&esp;&esp;他想了想，却是咬了咬牙，道：“那也得等着！”

&esp;&esp;一面说完，却是忍不住偷偷转头瞥了一眼后头的宫殿。

&esp;&esp;宫中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少，他在福宁宫中伺候，自然不会不晓得莫说太子，便是皇后也已然被软禁，没有天子放话，谁人敢去请。

&esp;&esp;而陛下正在房中打坐，释派坐禅，若是一不小心，弄出个走火入魔来，不但自家要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便是九族也要给株连了。

&esp;&esp;文德殿中百官要站，那就随他们站吧！比起这些个富贵官人的性命，当然还是天子同他自己的性命更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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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弘殷气走周身三十六周天，感受到肺腑之中暖意散于头脚，许久之后，才缓缓转醒过来，转头去看漏刻，居然已经坐了整整一日。

&esp;&esp;他站起身来绕出屏风，踏出内殿，果然见得窗户外头已然灰蒙蒙的，竟是今天太阳为乌云所遮，天空早早就黑了。

&esp;&esp;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入，周弘殷居然不觉得饿，反而因为自食口中发甜的津液，腹中还有些饱足感，只是在内殿坐了太久，身上发热，便打了铃，吩咐来人道：“去将殿门开了。”

&esp;&esp;外头早已守得头发都要烧焦的黄门官终于快步进来，将文德殿中御史弹劾，政事堂一应官员全数避位的事情全数和盘托出，继而跪在地上，惶恐道：“而今……诸位官人还在文德殿中等候。”

&esp;&esp;周弘殷脸上原本还全是放松之色，听得这一番言语，却是面色微变。

&esp;&esp;寅时的朝会，自家又不在，放在平日，最多拖到辰时就能散去，此刻已经酉时一刻，众人依旧留在殿里，跟着不食不散，岂非做给自己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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