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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1页）

&esp;&esp;窦横照把头一抬，翘起斑白的胡须，呵呵道：“这不是在等书嘛！为兄知道贤弟忙，不必管我，自去做你的事情。”

&esp;&esp;廖祖谦十分无奈，只得回道：“我这一处虽是得了些，却已经把大半都退了回去，眼下手头只有书商送来的一部在，就在你手上了，实在没有多余的……”

&esp;&esp;窦横照奇道：“别人给的，你退回去做什么？你不是自小就爱老杜，听闻曾经病时还不忘半夜起来抄他的诗呢！”

&esp;&esp;廖祖谦道：“不是来求字的，就是从前学生送来的，求字的我又不写，自然不好收，后头的都是自己人，更不能收了……”

&esp;&esp;说到此处，他又叹了口气，道：“可惜此时外头处处买不到，不然我定要存个十部八部的，一部拿来时常自己翻，其余全数留起来！”

&esp;&esp;他缺的不是钱

&esp;&esp;京城人口百万之巨，又是汇集天下文人，那书想来本身总量也不多——寻常书册一般最多印个几百上千部，放到京城里，当真风靡起来，随随便便都能被搬空，买不到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esp;&esp;窦横照暗暗摇头，道：“旁人无处去买还情有可原，可若是廖贤弟再来说什么处处都买不到，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esp;&esp;廖祖谦奇道：“怎的旁人都能买不到，只我不能买不到？”

&esp;&esp;窦横照笑着提醒道：“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书乃是杨如筠手抄，你二人从前同在国子监读书，又是同年，还并称南北，世人怎的叫的？‘南杨北廖’，这样的交情，难道同他要几部书来会要不到？”

&esp;&esp;所谓南杨北廖，指的乃是南有杨如筠，北有廖祖谦，两人俱是当世书法大家，一个工欧体，一个工颜体，又都不慕名利，从来都是外头人重金求字，却始终不得，是以得了这样的称号。

&esp;&esp;窦横照又道：“说起来你二人实在算得上是有缘了，从前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我听得人说你们同窗同堂，又都对杜诗倒背如流，你这一处是发着烧半夜抄书，那杨如筠则是为了买一部东荣版的《杜工部集》饿了三天的肚子，当能算得上是惺惺惜惺惺了。”

&esp;&esp;廖祖谦勉强笑了笑，道：“此时不知多少人问他要，我隔得太远，一往一返，不知要多久，窦兄若是着急，不妨等上几天，我得了多的就给你送去。”

&esp;&esp;他见窦横照手不释卷，半点不想走的样子，只好又道：“我已是着人在翻出补遗的诗、文誊抄，下午就能好，届时立时给你先送去。”

&esp;&esp;窦横照得了承诺，虽是不甚满意，却也不好逼得太紧，他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有用，只好卷了一册书走了。

&esp;&esp;等人不见踪影之后，廖祖谦脸上的笑意就再支撑不住，立时垮了下去。

&esp;&esp;他低头翻出才拿到手上两天，却已经被翻了好几次的宣县公使库本《杜工部集》，取出孰乐

&esp;&esp;郭安南懵懵懂懂出得廖府，手中拿着廖祖谦写给杨如筠，叫他代为转交的书信，脑子里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esp;&esp;不过是一部书罢了，世间流传的《杜工部集》版本何其多，从前也不见有人争着抢着去抄，怎么到了廖先生这里，就这般与众不同了？

&esp;&esp;活脱脱饿死鬼投胎似的！

&esp;&esp;怎么着也是当世书法大家啊，脸呢？好歹矜持些罢！

&esp;&esp;尤其方才那态度，仿佛裴继安给杨如筠杨老先生抄了书，而自己知情不报，没有提前拦截下来将此事报与他，给他廖祖谦去抄书，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

&esp;&esp;一旁的仆从好容易等得郭安南出门，连忙上前问道：“少爷，今日还去不去下一家？”

&esp;&esp;郭安南今次入京事情甚多，本是要趁着年前，好生送些宣县的土产、礼品来拜访族中长辈，各家旧交。

&esp;&esp;郭保吉在外做官，不能擅离，郭安南虽也得了个官身，到底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同上峰打个招呼，请了假就能走。

&esp;&esp;他拿着父亲的帖子进京，除却送礼，也有叫各家人晓得郭家已经有子长大成人，可以继承家业的意思，是以行程排得满满的，但凡同郭家有往来，又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要走到。

&esp;&esp;“什么时辰了？”郭安南看了看天色，问道。

&esp;&esp;那仆从回道：“马上就申时了。”

&esp;&esp;郭安南想了想，只觉得这时辰不太妥当，再去旁人家中，少不得就要留吃晚饭，可他累了许多天，实在不想再吃外饭了，便道：“今日不去其他家了，在外头吃点东西就先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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