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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85（第1页）

&esp;&esp;幸好白玄提前告诉他了，徐阆松了口气，要不然，如果月侍突然现原形，他说不准比许仙的反应更夸张，可能当场扭头就跑，连滚带爬地回昆仑，就差和月侍从此绝交了。

&esp;&esp;紧接着，徐阆又记起，若是白玄和月侍关系很好，怎么他从来没见过月侍往昆仑跑，而且，若是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那他心里的小算盘岂不是被白玄看得清清楚楚？

&esp;&esp;于是，他问道：你和月侍好像挺熟悉的？

&esp;&esp;并非如此。白玄缓缓吐息着，说道，真要说起来，我和他唯有体内流淌的血脉相似，我见到他，会唤他一声舅舅，不过我们的职责没有相似之处，平日也鲜少有来往。

&esp;&esp;徐阆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绝笔

&esp;&esp;如白玄所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esp;&esp;雨声歇了，挂在柳叶上、屋檐上的积水还未消，顺着往下淌，落在地上，断断续续的，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木桶落进井里，嗵地一声，却没有回音，溅起的水花也不大。

&esp;&esp;西湖上空笼着一层薄纱，是袅袅的水雾，伴着月色未褪的皎洁，倒像是盘着条白蛇。

&esp;&esp;既然徐阆已经回人间看过了，雨也停了，趁着夜晚还没过去，他们也该离开临安了。

&esp;&esp;临行前，徐阆悠悠地回望，他知道，这不是最后一眼，却是历经沧桑变故后的第一眼，无论那云上的仙界如何，这地上的人间终归是如此，昼伏夜归，春种秋收。而昆仑矗立在两界之间，令它们藕断丝连，那些有端无端的猜测，在文字或是言语中流传，永不断绝。

&esp;&esp;白玄站在不远处，将身上的雨水烘干，徐阆没让他等太久，收整好心绪便走了过去。

&esp;&esp;徐阆原本以为，他们来得那样快，只是睁眼闭眼的事情，临安就到了，走的时候也应该差不多，却没想到他再次顺着白玄的话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不是玄圃堂，而是另一个，他很熟悉的地方偏僻荒凉的村庄，说着奇怪方言的村民，还有，高耸入云的漆黑山峰。

&esp;&esp;不久前，临安还在下雨，地上还残余着积水，距离千里之远的偏僻村庄却全然没有要下雨的预兆，圆满似玉盘的明月高悬，被顶峰的尖角勾着往下拖曳，直直地朝人间倾倒。

&esp;&esp;他顿时记起了自己干过的那些傻事，细数一下，第一件，没有听妇人的劝告，立刻离开这里；第二件，专门挑了满月的夜晚去登山；第三件，察觉到异样后还骗自己说是错觉。

&esp;&esp;这么一想，徐阆只觉得怨不得别人，这摆明了是个陷阱他都能高高兴兴地跳进去。

&esp;&esp;不过，这回可不是他一个人来的，他是跟着白玄来的，玄圃神君就在他身侧，进昆仑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完全不危险徐阆苦笑一声，想借此掩饰住心中的惆怅。

&esp;&esp;和上一回没什么区别，村中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家禽也变得躁动不安，月光将声音夺走，这里全然是一片死寂，静得像是百年以来从无人在此居住一般，就算是食腐肉的寒鸦也不肯从此地掠过，风声也静默，衬得那高耸的山峰，还有近得吓人的满月越发诡异。

&esp;&esp;确实是诡异，至少徐阆从来没见过哪座山的山石会动的。

&esp;&esp;他忽然又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在他之前是不是也有人在满月时登上这座山，那些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再比如，漆黑的山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动，它们想做什么？

&esp;&esp;但这里实在太安静，徐阆连呼吸声都放轻，更别说出声打破这片寂静。

&esp;&esp;白玄没挪动步子，也没有说话，他抬头望向那座山，徐阆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得到他扬起的下颚，还有那双逐渐变得暗沉的眼睛，于是徐阆也顺着白玄的视线看过去，不出意外的，他什么也没看见，睁大眼睛看了好一阵子，等到眼眶干涩难忍的时候才收回了目光。

&esp;&esp;然后，白玄却在这时突然吐出一句话来，打破了这片寂静，吓得徐阆心惊胆战。

&esp;&esp;后知后觉意识到白玄说了什么之后，徐阆狂跳的心脏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跳得快了。

&esp;&esp;有人登上了山。神君如此说道，语气冷淡，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活着。

&esp;&esp;死了？徐阆像是不明白这两个字一样，喃喃重复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下来，有人登上了那座被称为昆仑的，属于人间的山峰，然后死了，是因何而死？他跨过界限了吗？

&esp;&esp;你之前问过我，自己选择跨过沟壑的凡人是不是很愚蠢，我当时告诉你，是很愚蠢，但你并不是自己跨过来的。白玄说着，他的声音却像是被什么掩盖了似的，没有惊醒那些村民，也没有惊扰那些瑟瑟发抖的家禽，你很幸运，正好撞见了楚琅陨落，阵法松动，便被卷入了仙界。而自古以来那些想要踏入昆仑的人，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这座山上。

&esp;&esp;徐阆感觉嗓子干巴巴的，勉强从唇齿间逼出三个字：为什么？

&esp;&esp;因为他们没有耐心，会将停留太久的生灵吞噬。白玄答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esp;&esp;徐阆活了二十五年，终于知道了恐怖两个字怎么写，不是先前那种一惊一乍，是发自他心底的恐惧，顺着他有些陈旧的回忆往上攀爬，他感觉头皮发麻，头盖骨像是被人掀起来一样的疼，冷气儿簌簌地往里面灌，他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可还是听见了内心的声音。

&esp;&esp;那些漆黑的山石，确实是活着的。

&esp;&esp;尾随，等待，步步紧逼，不是他的错觉。

&esp;&esp;就差那么一点，他也被吞噬了。

&esp;&esp;你告诉我，这是仙界？这难道不是什么阴曹地府？

&esp;&esp;他实在难以相信。

&esp;&esp;徐阆的牙齿直打颤，恐惧到一定程度，他甚至都不知道哪里在抖，哪里没抖了，索性放任那些软骨头发抖，手也抖得跟筛糠似的，好歹没有腿软跪下去，他试着开口说了一个字，破音了，和破旧的茅草屋被风吹动的声音差不多，但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esp;&esp;你告、告诉我，还有一个人活着，对不对？徐阆压住颤音，然后又开始打起冷嗝儿来，他实在痛恨这不合时宜的打岔，捂着嘴，断断续续地说，我要要救他，你会拦着吗？

&esp;&esp;白玄垂眼便看见徐阆抖得和将要被吹灭的烛焰一样的身子，和他嘴上说的豪言壮语全然相反，声音也抖得厉害，好几个字都不成调，于是问：你怎么知道你要救的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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