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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苏雅萍看到许锦文,忙一低头快步要走,许锦文却唤了一声,“莫不是苏姨娘吗?”苏雅萍回过头来,红晕满了双颊,忙忙说道,“让二姑爷见笑了。”许锦文摇头一笑,“苏姨娘如此有趣。”苏雅萍局促不已,许锦文温和笑道,“回去吧。”
&esp;&esp;苏雅萍逃一般转过街角,躲在墙后望着许锦文,望了很久方回乔府而来。换了衣衫似听到有孩童的笑声,循着笑声出了二门,就见一个皮肤白白略有些圆胖的男童,扑闪着大眼睛对墨砚道,“墨砚哥哥,我不想去街市,我想先到县学瞧瞧,若有机会,听听教谕讲学。”苏雅萍呀一声,蹲下身去,捏着他的肉腮帮,“哪里来的孩子?竟这样好学,莫不是文曲星下凡吗?”
&esp;&esp;麦清笑道,“我不是文曲星下凡,姐姐才是仙女下凡,仙女姐姐,我叫麦清,是麦穗的弟弟,乔安是我姐夫。”苏雅萍笑起来,“叫我苏姐姐。”墨砚在旁笑道,“姨奶奶,这都什么辈分。”苏雅萍佯装不悦,“你这小子,意思是我老?”墨砚挠头笑道,“姨奶奶自然不老,就是辈分老。”
&esp;&esp;苏雅萍笑着白他一眼,墨砚红了脸,苏雅萍笑着拿出一对小小的金锞子,塞到麦清手中,“给文曲星买笔墨去。”麦清摇着手说不能要,这时麦穗出来,对麦清笑道,“苏姨娘既给了,就大方收下。”麦清方拿了,苏雅萍对麦穗笑道,“咱们家也有纸笔铺子,回头我跟老爷讨一方好砚来,这孩子爱学习,倒是难得。”
&esp;&esp;麦穗含笑谢过,牵着麦清的小手出了乔府大门,苏雅萍笑着回屋,路过上房的时候,想着进书房瞧瞧乔仁泽那方朱砂红的澄泥砚,回头就给麦清要一方一模一样的,未进书房就听到乔太太屋中动静,顿住脚步仔细一听就笑了,怪不得最近这老爷夜夜偃旗息鼓,看来这位太太为了夺回老爷的心,使出了别样手段,竟大白日的就搅在了一处。
&esp;&esp;故意在院中绊倒一个花盆,随着哗啦一声响,屋中动静停了一下,听乔太太道,有人,乔仁泽喘息着道,管她们呢,快过来,这些日子可快要我的老命喽。苏雅萍一听,竟这样急迫?轻手轻脚进了书房,仔细端详那方砚,越看越觉精美,索性拿了出来,出来时那边安静着,未到院门外就听动静又起,笑着心想,难不成吃了药?
&esp;&esp;看肖婆子正远远坐着打盹,笑着走过去,隔着门大声喊道,“老爷,奴家十分喜爱老爷书房中那方砚,老爷就送于奴家吧。”屋中响起凌乱的动静,然后安静下来,乔仁泽重重咳嗽两声,“既喜欢,拿去就是,快去快去……”苏雅萍故意用力顿着脚步去了,屋中动静又起。
&esp;&esp;夜里麦穗回来,苏雅萍含笑将那方砚台送了过来,爬在地上跟麦清弹珠子,孩子一般兴高采烈,看麦清困倦了,起身捶着腰笑道,“我若有儿子,也该这般大了。”麦穗问道,“二姐夫诊脉开方也不行吗?”苏雅萍笑笑,“神医也没法子,这辈子就如此了。”麦穗沉默,苏雅萍摇摇头,“走了走了。”一路上心想,他虽医不好我的身子,却能医我的心,自从看到他,我才觉得自己也是个人。
&esp;&esp;满月酒
&esp;&esp;乔仁弘要为女儿操办一场热闹隆重的满月酒,乔太太派了不少人手帮忙,并不时亲自过来坐阵,乔仁弘感慨两家总算和好如初,连何翠仙都添了感动,一口一个二嫂叫了起来。
&esp;&esp;很快迎来满月这日,宾客如云,比二人成亲时还要多出许多,席太太携了儿媳,乔家三位姑奶奶,招娣引娣,昌都有些头脸的商人,还有几位看乔仁泽脸面的官宦,街坊四邻,乔府的下人三房的下人,屋中坐不下,院子里搭了凉棚,摆了几十张桌子,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何翠仙娘家人,娘家亲戚,许多小姐妹也都来了,何翠仙脸上风光,眉开眼笑十分高兴。
&esp;&esp;麦穗笑看着麦清在人堆里钻来钻去,坐着陪席太太和芳月说话,席太太摇头,“自这何翠仙嫁过来后鸡飞狗跳的,我也听说了,可叹仁弘糊涂,二嫂这下知道淑娴的好了,当时仁弘和淑娴不睦,她若能劝着仁弘些,不至如此。可她却装了别样心肠,不盼着二人太好,唉……我倒是劝过几次,可仁弘跟我生疏……”
&esp;&esp;芳月指指在外忙得团团转的乔太太,“看着二舅母倒不与三舅母记仇,反倒热心帮忙。”席太太摇头,“倒让我摸不透,难不成大病一场,她成了佛?”说着笑起来,芳月捅一捅麦穗,“给我说说乔安三步一叩首的事儿呗。”麦穗就红着脸笑。
&esp;&esp;芳月头枕了席太太肩头撒娇,“娘,我问过云峥了,问他肯不肯为了我三步一叩首,他说死也不会,气得我两个时辰没有理他。”席太太捋捋她的头发,“平安那样受苦,是在替他的爹娘赎罪。”芳月点头,“是啊,我气到半夜就想明白了,我们家云峥又没有那样的爹娘,无需受那样的苦。就转身为他盖被子……”
&esp;&esp;说着话似想起什么,秀气的脸上浮起红晕,席太太就揶揄得笑,芳月低下头去,麦穗噘嘴道,“我知道了,姑母和表嫂今日专程气我来的……”芳月忙拉住她手摇着,“才不是,我可想你了,看着你心中就舒坦,平安怎么就舍得离开?”席太太抚着麦穗的肩,“平安自然是舍不得的,不得已罢了,是吧?麦穗?”
&esp;&esp;麦穗嗔道,“姑母竟打趣我。”三个人就一起笑起来,芳月来到屋门外一把抱起麦清,麦清扭着身子要下来,芳月笑道,“这么多人,再挤着了,满头都是汗,进来喝口水,歇息一会儿。”进到屋中放下他,喂麦清喝着水笑道,“去姐姐家住些日子,回头姐姐也生一个你这样漂亮聪明的孩子。”
&esp;&esp;麦清一本正经道,“画一幅我的画像贴在屋中瞧着就行,不用非得我去。”席太太哈哈大笑,“这孩子,可太惹人爱了。”说着话搂过麦清,递过两片金叶子,芳月也塞两个银锭在他手中,麦穗笑道,“也太贵重了些。”席太太笑道,“这算什么,姑母家中有好几挂金锁牌,若知道见面,就多拿一个来,只好改日了。”
&esp;&esp;芳月压低了声音道,“刚刚瞧过了孩子,怎么不象三舅父,也不象三舅母,那样的难看。”席太太笑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是黑黄黑黄的,能好看到哪儿去?过了百日就好了。”麦清在旁低头玩耍,听到她们说话,起身指了指门外,“外面有个人,跟摇篮里睡着的孩子一般模样,刚刚我瞧见吓一大跳,以为那孩子突然长大了。”
&esp;&esp;麦穗一把拖过他来捂住了嘴,轻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许乱说话。”这时芳月也指向门外,一脸的惊疑,席太太和麦穗看了过去,就见院子里一位男子,穿一声亮粉色锦袍,獐头鼠目,手里摇一把折扇,正和一位小媳妇搭讪,麦清小声道,“就是他。”
&esp;&esp;席太太挑了双眉,“这位是何人?”麦穗和芳月摇摇头,都说没见过,麦穗看着那位男子,又想一想襁褓中的婴儿,再看看在人群中穿梭的乔太太,难道说?
&esp;&esp;狐疑间外面说一声开席,不多时,屋里屋外几十桌坐得满满的,何翠仙抱了孩子出来,和乔仁弘开始挨桌进酒,来到主桌旁,一眼看到娄大公子,哎呀一声说道,“孩子吐奶了,我先抱回去。”就听院门外宣一声响亮的佛号,阿弥陀佛,一位老尼大步走了进来,拦在何翠仙面前,双手合十道,“贫尼游方路过此处,听得贵府有喜事,特进来化缘。”
&esp;&esp;何翠仙忙命人满盛了斋饭,又给了两锭银子,老尼又一声阿弥陀佛,摘下手上一窜佛珠笑道,“这窜佛珠乃是国师智真大师开光,今日既与这孩子有缘,就送给孩子,保个吉祥平安。”何翠仙忙抱了孩子过来,老尼将佛珠戴在孩子手上,伸手过去将孩子抱在怀中,看一眼来到娄大公子身旁,笑对何翠仙道,“太太的孩子与夫君皆是相貌奇特天赋异禀之人,太太日后的福泽非寻常人能比。“
&esp;&esp;自从老尼进来,众人都停了筷子看着她,她话一出口,将孩子的脸比在娄大公子边上,众人惊呼出声,可不是,一模一样,怪不得这老尼认错了人,院中一时间雅雀无声,乔仁弘看得清楚,心中也是一凉,若不是紧紧抓着廊柱,只怕当场就要倒下去。
&esp;&esp;何翠仙一把夺过孩子骂道,“哪里来的老尼,胡乱认人。”人群中不知是谁说道,“这孩子与娄大公子一般模样,娄大公子与三太太是老相识吧?”娄大公子起身拱拱手,“某今日头一次见到三太太,误会了误会了。”说着话,低着头要走,那老尼拦住了,“怎么?贫尼认错了?贫尼乃是得道之人,不会认错。”
&esp;&esp;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何翠仙大喝道,“来人,快将这老尼赶出去。”人群中又有人说道,“坊间传言原来是真的,这么说来,三老爷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众人哄笑起来,何翠仙骂道,“是谁在哪儿放屁?有本事站出来说话。”又有人说道,“三太太有本事,别将孩子生的和情郎那样象,在场的,谁瞧不出来?”
&esp;&esp;这时乔仁泽从呆怔中回过神来,起身大喝道,“老尼妖言惑众,还不轰出去?”一回头,那老尼早不见了人影,乔仁泽对众人拱拱手,“大家好吃好喝,勿要听信传言。”就听身后噗通一声,乔仁弘一头栽倒在地,何翠仙忙喊道,“三老爷中暑了,快扶他起来。”
&esp;&esp;乔家人忙做一团,宾客中有谁带头招呼一声,“这饭吃不得了,快散了吧。”众人闹哄哄散去,乔家众人安顿好乔仁弘,都看向何翠仙,何翠仙后退着,一直退到门边,站定了咬牙道,“这孩子就是仁弘的,怎么?你们都疑心我?”乔湘银呸了一声,一掌掴到何翠仙脸上,骂道,“下作的娼妇。”何翠仙扑过来回击,乔太太拦住了,眯了双眼笑道,“怎么?你做得,别人说不得?”
&esp;&esp;何翠仙朝她脸上抓了过来,乔太太躲开笑道,“怎么?心虚了?老爷说说,该如何发落她?”乔仁泽因在府门外鞭
&esp;&esp;☆、官威
&esp;&esp;麦穗送走席太太和芳月回到府中,听到上房三位姑奶奶正和乔太太说话,嘱咐了张妈妈不留她们用饭,回院中对麦清道,“走,出去逛逛。”麦清一声欢呼,小手搁在麦穗掌心,扑闪着大眼睛道,“姊夫早就说带我在县府游玩,还不回来,说话不算数。”麦穗捏一下他脸,“你姊夫一直记着呢,就是顾不上,说不定一两日就回来了。”
&esp;&esp;话是如此说,心中也知道,这前往京城寻人,无易于大海捞针,可能一年半载无法回还,真想他啊,太想了,忙碌时想闲暇时更想,梦中全都是他,麦穗想着直咬牙,待容十和飞卿姐姐回来,舍不得将飞卿姐姐怎样,就痛揍容十出气,说好了共同筹谋,你和飞卿姐姐悄无声息跑了,算怎么回事?
&esp;&esp;腹诽着容十,已是置身街市,麦清吃着凉糕,麦穗坐着等候,乔湘银和乔湘灵姐妹两个迎面而来,乔湘银看到麦穗冲了过来,指着她道,“你竟敢吩咐下去,不让我们在娘家用饭?”麦穗让秀禾护着麦清,起身笑道,“不错,平安说过,非年非节的时候,姐姐们是不能来的,今日三房有喜事,既来了,坐一坐也是人之常情,用饭嘛,不行。”
&esp;&esp;乔湘银撸了撸袖子,想起之前吃过的亏,顿了一下,乔湘灵抚着肚子笑道,“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不过是狐假虎威。”麦穗点头,“三姐姐说得没错,我就是狐假虎威,我倒是想收敛些,可夫君纵容宠爱着快要上天,免不了仗着夫君耍些威风。”乔湘灵这些日子和裴仲廉隔三差五吵闹,麦穗这样一说,她心中刺得酸疼,扬手就冲了过来,她笃定自己大着肚子,麦穗不敢将她怎样。
&esp;&esp;麦穗往后退了一退,指指乔湘灵身后跟着的婆子,“将三姑奶奶看好了,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吃罪不起。”婆子们忙劝乔湘灵回去,乔湘灵一声冷笑,“你们上去撕烂她的嘴,我就当你们办好了差事,回去重重有赏,若不去,就让你们丢了差事。”婆子们犹豫着待要上前,麦穗张口学一声猫叫,乔湘灵脸色一变张皇四顾。
&esp;&esp;麦穗心中一乐,原来她果真怕猫,抬手从隔壁摊上拿起一块喷香的烧肉,喵喵唤了几声,两边屋顶上有猫叫着响应,朝烧肉窜了过来,乔湘灵骇然而逃,几位婆子紧紧护着,乔湘银抬手将猫轰走,对麦穗笑道,“湘灵怕猫,我却不怕。”麦穗擦干净手笑道,“我知道,二姐姐最怕的,乃是二姐夫。二姐姐瞧瞧,那边谁来了?”
&esp;&esp;乔湘银看过去,许锦文正拄拐转过街角,疾步过去扶住他笑道,“今日天热,怎么跑了出来?”许锦文冲她温煦笑着,“听说了满月酒的事,怕你鲁莽惹事,想赶过去瞧瞧。”乔湘银小声说道,“我没有,这不乖乖回家来了?”麦穗瞧着夫妻二人转身回去,笑着又坐下了,嘱咐麦清慢慢吃,心想,就冲这二姐夫,她也对乔湘银恨不起来。
&esp;&esp;麦清吃完,麦穗摸摸他胀鼓鼓的肚皮,笑道,“小馋猫,少不得多走动消消食。”麦清扑闪着大眼睛,手指着酸梅汤,麦穗笑道,“过会儿再喝。”四处蹓跶着,前方响起鸣锣开道之声,避让在道旁,就见几个官差打着牌子,中间是一顶官轿,后面一队护卫,麦清仰脸儿道,“好威风啊,怀宁哥出门是不是就这样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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