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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站住!”岑杙见他掉头要走,立即走过去拦住去路,“想走可以,把马交出来!”
&esp;&esp;那男孩不系蓝巾,头发都散乱下来,遮住了本就不大的眼睛,活脱脱像个小疯子。岑杙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没料到他会猛扑上来,刮了她前襟一下转身就跑。
&esp;&esp;等她反应过来怀中的玉坠被他勾了去,怒火蹭得一下窜上头顶,咬牙去追,“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esp;&esp;那男孩飞奔着穿过树林,来到了寒潭边上,回头看了一眼疾奔而来的岑杙,将玉坠用力抛向水面。叮咚一声,那羊脂玉坠在空中划了道不甚优美的弧线,便没入了雾气氤氲的潭水中。
&esp;&esp;“你!!!”岑杙只来得及攥住他空空的手腕,眼睁睁看着玉坠消失无踪,回头用力将他掼到了旁边的岩石上。
&esp;&esp;李靖梣听到巨大的“扑通”声响,和那几个孩子追上来的时候,只在岸边瞧见了那负气站立的男孩。岑杙却不见了影踪,她厉声喝问,“她人呢?”
&esp;&esp;男孩大声道:“跳进寒潭淹死了!”
&esp;&esp;“啪!”他话还未说完,李靖梣就劈面给了他一耳光,几乎动用了全身的气力:“再敢胡说八道,本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esp;&esp;那男孩被打懵了,趴在地上,鼻子里涌出热乎乎的鲜血,用手一抹全都匀在了脸上。他害怕了,翻过身来,用脚跟蹬着地面一步步往后挪。
&esp;&esp;其他男孩看李靖梣眼眶发红,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全都畏惧着不敢上前。
&esp;&esp;李靖梣急怒攻心之下,自己都没有料到会下如此重手。惊慌、失措、愤怒、咬牙切齿,掏空了她的理智。如果杀人能换岑杙平安,她会毫不犹豫地宰了他。
&esp;&esp;时间分秒流逝,她不再管地上的人,对着林子扬声高喝一声:“还等什么,马上下来救人!”
&esp;&esp;只听哗啦啦的一阵树枝颤动声,四个全副武装的蒙面黑衣人从树上相继滑落下来,迅速收回臂上的细丝,弓着身“嗖嗖嗖”地穿过草丛,如利箭一般奔到寒潭边,为首的两个不说二话,一头扎进了寒潭中,其余两个也做好了入水的准备,预备在同伴体力不支时补上去。
&esp;&esp;那几个孩子被这阵势吓呆了,目光直直地望着水面。但也没有忽略水边的三个人,他们身上自带一股比寒潭更低,更骇人的气场,仿佛随时会爆炸的炮仗,教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esp;&esp;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将人的耐心和镇定蚕食得一干二净。
&esp;&esp;“哗啦”一声,终于有出水的声音从雾气中传过来,李靖梣往寒潭里迈了一步。冰冷的潭水漫过了她的脚踝,续以钻心的寒意。
&esp;&esp;两个黑衣人架着失去知觉的岑杙艰难地爬上岸,将她抬到太阳底下,两人都冻得瑟瑟发抖,李靖梣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心顿时凉了半截。
&esp;&esp;她的身体已经冻僵了,双手成拳扣在胸前,维持着一个婴儿蜷缩的姿势。曾经灿烂鲜活的双目紧紧闭合,仿佛沉沉地睡着了。
&esp;&esp;恐惧就像雪崩一样,没来由的没了顶。
&esp;&esp;李靖梣张开手臂紧紧搂着她,想把自己的热量度过去,传给她,温暖那具冰凉的躯体,哪怕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esp;&esp;然而那个人好像沉睡似的,对她的召唤、痛惜一概置之不理,只呈给她一张了无生气的惨白的脸。
&esp;&esp;“岑杙,不要,你醒醒,求求你不要吓我!”李靖梣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和冷静,惊慌失措地捧着她的脸,想唤回她的神志,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死寂与绝望。
&esp;&esp;暗卫用力挤压出岑杙腹中的积水,其中一人言简意赅道:“生火,取暖!”其余三人便分头去捡树枝。
&esp;&esp;“头儿,这些小鬼如何处置?”
&esp;&esp;“那个留下,其余轰走!”
&esp;&esp;当黑衣人掐着蓝巾男孩脖子,将他像小鸡一样拎起来,不知道要带到哪里去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了怎样的祸事,前所未有地恐惧占据了他的脑海,他顾不得尚在流血的鼻子,大哭着向一切可以求救的人求救,包括先前扬言要一刀两断的红巾男孩。
&esp;&esp;可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帮他说一句话。
&esp;&esp;李靖梣抱着岑杙,脸紧贴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岑杙,求求你,不要吓我,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找了你四年,你不能再这么对我,花卿!”
&esp;&esp;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那人脸上,心酸、绝望、委屈、歉疚……难以尽述她此刻的心情。
&esp;&esp;篝火架了起来,岑杙身子太冷,直接用火温,可能用劲太猛容易伤身,暗卫建议先用温和的方式徐徐暖之。李靖梣定了定神,迅速开始解自己的纽襻。
&esp;&esp;暗卫们惊愕之余相互交换了眼色,之后纷纷背过身去,迅速向周围扩散,替她守住四方。
&esp;&esp;他们的职责只是保护皇储的安全,并无条件地听从殿下的指挥。超出职责范围的事情一概与他们无关,这是所有入职东宫的人必须坚守的准则。
&esp;&esp;李靖梣敞开身前的衣襟,将最后一条小衣也除去,慢慢地伏到了那具冻僵的躯体上,被那遍体的寒凉刺激得打了个冷战。
&esp;&esp;冷,好冷。那潭水底下是不是更冷?
&esp;&esp;傻瓜,你为什么要跳进去呢,你可知,一旦你死了,我还要那愿望有何用?
&esp;&esp;岑杙至今也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从寒潭中被人救起,又是怎么和李靖梣分开的。她断断续续发了五天五夜的烧,醒来时就独自一人躺在距辟阳县百里之遥的一户农院中。
&esp;&esp;尽管农院的女主人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也有一个无所事事的黑衣人在房梁上一呆就是一整天,似乎在特意保护着她的安全。但她心底仍像被人挖空了似的,飘飘飘荡荡无所依靠。
&esp;&esp;她知道李靖梣一个人先走,一定有她的理由,或许是朝中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或许是不能让人发现她和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在一起。
&esp;&esp;总之她既然已经离开了这里,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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