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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王爷得知这话,便说今后你任由王妃处置……其实是王妃决定把你送去花满楼的。”
&esp;&esp;我喉头滚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眼泪翻滚,“他这样羞辱于我,难道不怕我自寻短见吗?”
&esp;&esp;三保脸色更像猪肝,良久,才从袖中掏出一物,“王妃说了,你看到这个,肯定会自愿去花满楼。”说着,他把掏出来的东西搁在桌上,叹了一口气便往外走去。
&esp;&esp;那物什细细长长,用一块绢布层层裹住,我拿起来握在手上,一点点的打开,却心跳不止。至全然打开,果见绢布包裹的乃是一把绣春刀!刀柄上嵌着一枚红宝石,那是越龙城的特有的刀。我一把抱住那刀,眼泪奔腾不止。
&esp;&esp;63碧落大婚
&esp;&esp;后面几天我一直对三保避而不见,三保心知我对他排斥,也不再强求,盘桓几日之后离开回了北平。碧落虽是风尘女子,李景隆也是不羁之人,但是一旦碧落入了李府,李景隆却是讲究起来,不愿碧落再经常踏足烟花之地,是以我都是一个人窝在花满楼的阁楼里。
&esp;&esp;花满楼的老鸨唤作月芝,人称月娘,三十多岁的年纪,风韵犹存,年轻时也是个头牌的姑娘。为人处事十分老道圆滑,非常明了燕王虽不在京师,但是位高权重尤其得罪不得,如若能巴结好了,那绝对是一道刚硬的护身符。以她的眼光来看,早就猜出我是朱棣的什么外宠之类,对我十分肯敷衍。
&esp;&esp;“马将军临走的时候,对我千叮咛万嘱咐,除了不接客,你就是我这楼里普通的姑娘。前几日见你心绪不宁,我也不敢来叨扰,今儿前来,只问一句,姑娘姓甚名谁,当然,我们这楼里的姑娘都是艺名,小姐你也不必以真名示人。”三日后月娘亲自进了我的屋子,十分客气的与我交谈。
&esp;&esp;想着这花满楼是我今后赖以生存的地方,那这花满楼的主人便是我的靠山了,我也不得不多待见她,便挤出一个笑脸,“我叫安采文。”
&esp;&esp;月娘媚然一笑,“采文,倒是个文气的名字,在我们花满楼这样的名字还是头一回见,不过也无碍,反正你也不见客。”
&esp;&esp;“多谢照拂。”
&esp;&esp;“你同碧落是好姐妹,如若不嫌弃,便和她一样唤我一声妈妈吧。”
&esp;&esp;我点点头,“月妈妈。”
&esp;&esp;月娘高兴地笑了起来,“很是伶俐呢。采文,妈妈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希望你别嫌妈妈啰嗦。你与碧落既是旧交,就应该知道她如今嫁入李府做了夫人,那李公子年少多金又身居要职,莫说在青楼,就是在寻常的大户人家,这也是难得的好姻缘。你乃是燕王爷派人送来我这里的,不管是因为什么事送来这里,想必你都是出身不凡,至少与王宫贵胄是有交集的。所以可千万别自暴自弃,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的事儿可说不到一定。世人虽轻鄙青楼女子,但是青楼女子走出去坐上皇后凤座的也有。”
&esp;&esp;我尴尬一笑,原来这月娘审时度势,是觉得能把我培养的和碧落一样,将来也许能攀上朱棣的高枝儿,嫁到王府做了妇人。到时候花满楼一楼出了两个王侯夫人,水涨船高,姑娘们的身价都要一抬再抬。只可惜她料不到我与朱棣之间剑拔弩张,许是此生复不再见了。
&esp;&esp;“妈妈说的很有道理,采文牢记心间。”
&esp;&esp;“好孩子!”月娘拉住我拍了拍我的手背,这才逶迤下楼去了。
&esp;&esp;花满楼里的日子一日日流淌,过得倒也是波澜不惊,我把心底所有的秘密都压了下去,每天只是坐在楼上往外面看繁华雍容。仿佛那些都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
&esp;&esp;碧落与李景隆成了婚。婚礼当日,应碧落的邀请,月娘非常大方的让我去参加,还把她私藏已久的珍贵首饰和皮毛衣裳都借给我,亲自为我上妆打扮。自从到了花满楼,我就从未涂脂抹粉过,乍一见镜中的自己,我有些晃神,镜中女子黛眉入鬓,媚眼如丝,端的是明眸皓齿,头上盘着高高的美人髻,只松松的插着一支碧玉朱钗,虽只一件,一看便不是凡品。两个耳坠上一边塞着一粒玉粒儿,一边塞着一粒饱满圆滑的黑珍珠。因值寒冬腊月,月娘让我在里头穿上一袭月白的长袍,我正兀自喊着冷,她又拿来一件五彩的羽衣过来,笑道,“披上。”
&esp;&esp;我略一皱眉,依言披上,只觉得顿时热气烘托,再不觉得半分寒冷,正惊讶间,月亮笑道,“你看看里子。”原来这件衣裳里子乃是一张完整的虎皮,外面是揪了孔雀毛、灰鸭毛、天鹅毛等缝在一起,是以看起来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美艳非凡。
&esp;&esp;“这是我年轻时接待的一位贵客赠给我的,如今再也寻不着这样的衣裳啦!我算是人老珠黄,穿着也不像,就是从前碧落在,我也没舍得给她穿呢,倒是你,气质与碧落相比稳重得多,穿这身倒是非常合适。”
&esp;&esp;我心中疑惑,我又不揭帘接客,又不是当红的姑娘,月娘为何出手如此阔绰,将这么多好东西都往我身上堆砌?
&esp;&esp;不过她盛情难却,我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妆罢,月娘又唤了两个雏儿丫头子跟着,一人提这个手炉一人带着手帕妆盒,唤了一辆马车把我们送出门才回去。马车内也是铺着软榻,烧着火炉,映衬着外头还未化的雪堆显得更加温暖。我受宠若惊,便是从前在燕王府,我的身份地位不够,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这花满楼对姑娘的用度简直赶超许多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了。
&esp;&esp;到了李府,只见府中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是一派喜庆,连廊上的灯笼都贴着喜字。碧落早就派人来迎我,一下马车我便随下人到了碧落的房间,只见几个妇人正替她梳妆打扮,她在镜子里看到我来了,高兴地不得了,也顾不得人家正在帮她梳头,便转身来拉我。见着我一身打扮,先是高呼,“天啊,姐姐,你好漂亮!简直要迷倒万千纨绔公子。”转瞬她就撅起了嘴,“这、这……这月妈妈怎生如此偏心!这虎皮彩裘我求了她多次只让我穿一穿她也从没有答应!还有你这耳朵上的黑珍珠,乃是南海富商准备进贡皇宫的,百年来只得那一颗这么大的黑珍珠!你头上的玉钗,可是羊脂白玉配上缅甸王公进贡的顶级祖母绿镶嵌而成!”
&esp;&esp;我听了碧落这样说,越发狐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碧落,今儿你们都请了哪些客?”
&esp;&esp;碧落低头掰着手指算了算,“还不就是京师那些官儿商儿。”
&esp;&esp;“有没有京师之外的人呢?”
&esp;&esp;碧落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燕王府也有人来,因着送年礼回皇宫,顺道会来吃一回酒。”
&esp;&esp;我心里突突跳了起来,转过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月娘老谋深算,好钢用在刀刃上,怎么会轻轻易易便往我身上投资,想来是一早便打听好燕王府有人要来,这人若是燕王本人,那是最好,若是燕王府里一个家人,看到我这般,想必回去也要报告一番----月娘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朱棣别把我忘了就行,只要没忘记,将来总有来京师的时候,来了便有可能来相见。
&esp;&esp;我苦笑一番,对碧落摊摊手。碧落也报之一笑,“算了,月妈妈人还是不坏的,只是她天生干了这个行当,难免事事都要算计一下。总也算是为了姐姐好。”
&esp;&esp;我无奈,“反正你也不过是从这座院子抬到那座院子。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花轿来接你,我就回去了。厅上我是不去了。”
&esp;&esp;碧落拉住我的手,“好姐姐,人家这是头一次成亲,心里紧张得很,明知道你不想见人还喊你来,就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到时候我盖头一盖上,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在我身边,我会安心很多。”
&esp;&esp;见她说的可怜,我也只得答应,“一把你送入洞房,我可就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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