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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2页）

&esp;&esp;“你就这么自私，啊？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天赋，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机会！”梁虹飞哭喊起来了，她情绪已到了崩溃边缘，因为蒋峤西的铁石心肠，“从你出生到现在，我们为了培养你付出了多少！！多少啊！！！”

&esp;&esp;蒋政实在受不了梁虹飞这种歇斯底里的喊叫了，他走开了，走到沙发旁边去，他也想逃避开这叫人喘不过气的一切。蒋峤西能保送清华了，分明是件天大的喜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esp;&esp;他打开烟盒，因为拿不出烟，索性把所有的烟都倒出来了，洒到桌下面去。

&esp;&esp;“妈妈放弃了进修机会，为了你，每天车接车送周末都陪到那么晚，为了你！你爸爸一个集团大领导，为了你，他连自己的司机都见不到，”梁虹飞突然张开嘴，呼出一口气，她好像哭得也累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以前梦初总是说，最喜欢坐爸爸的车了，最喜欢妈妈陪他去上奥数课，梦初最喜欢数学，才四岁，他就说他要上清华——”

&esp;&esp;蒋峤西站在原地，低着头。

&esp;&esp;他是静默的，他好像永远也赎不清了。

&esp;&esp;蒋峤西手边摆着个柜子，上面放着一个座机电话，还有杂物盘。蒋峤西低头找了找，没找到，地铁卡和钥匙被他碰到地上去了。蒋峤西转过身，看到餐桌上，一盘苹果旁边，有一把水果刀。他走过去。

&esp;&esp;梁虹飞说，蒋峤西，你要干什么蒋峤西！

&esp;&esp;蒋政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刚刚拨了个电话出去，转头一看见，他瞬间就站起来了。

&esp;&esp;“林工啊，林工！”他对手机里说，“太巧了……我们还没吃饭呢，我和峤西在家，我和峤西我们两个人在家！”他忽然走到蒋峤西和梁虹飞面前，一把把蒋峤西握着水果刀的手腕攥住了。蒋峤西十六岁了，一米八多，高大的个子，让蒋政也要仰望他，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背着书包被夫妻俩推来推去的小孩子了。

&esp;&esp;蒋峤西眼里没感情的，这个孩子好像一直是这样，什么表情都没有。

&esp;&esp;蒋政仰起头，他边对手机里说话，边盯着蒋峤西的脸。

&esp;&esp;“林工，”他恐惧道，“我现在就带峤西过去。”

&esp;&esp;＊

&esp;&esp;林电工一家原本在吃火锅，火锅材料还是林电工下午和余班长一块儿上菜市场去买的。天气冷了，吃火锅是很舒服的事，在家里洗洗切切菜，做好丸子，拌拌调料，也很愉快。

&esp;&esp;林妈妈打开门，看到蒋政出现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个蒋峤西。

&esp;&esp;蒋峤西的脸惨白的，一如许多年前

&esp;&esp;林樱桃留下一句“我倒点水给你喝”，就出门去了。蒋峤西低头摸着手里的猫，这小猫咪曾见过他，一见他就轻轻唤叫，叫人心生不舍。

&esp;&esp;林樱桃的卧室确实比小的时候整齐多了。蒋峤西抬起眼，乍一望去，是简单的白墙，没贴墙纸，也不像小时候在群山那样，总贴满卡通人物和明星海报。

&esp;&esp;林樱桃的床也不大，被子叠成圆鼓鼓的方形。蒋峤西的手不太舒服，他让那只小猫跳到了床单上去。

&esp;&esp;身后是一张书桌。除了台灯、杂物盒以外，就是些堆在一起的乱七八糟的书。蒋峤西脑中很乱，很燥，似乎随时会有女人嘶声力竭的尖叫声冒出来，伴随着哭声。他看到一个厚皮本搁在林樱桃桌面上，封面他以前好像见过，是一群粉白色的小兔，和粉白色的大象生活在一起。本子里夹着支笔，蒋峤西用他包扎过的手把这本子翻开了。

&esp;&esp;“我再也不要想起蒋峤西！”

&esp;&esp;一句话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esp;&esp;“蒋峤西他亲我了。2006年11月1日。”

&esp;&esp;蒋峤西瞬间把这个本子合上了。这时身后门打开，林樱桃抱着两瓶红色的可乐进来。门外冒进火锅的香气，还能听到蒋政低低的话：“我后来去过多少工地，都没再吃过比娟子这个枣面馒头更好吃的了……”

&esp;&esp;林樱桃用后背顶上了门，她脸上笑着，好像蒋叔叔夸她妈妈手艺好，她也与有荣焉。她没有注意到蒋峤西脸色的变化，塞到他手里一瓶可乐，然后坐在床边打开了自己的一罐。

&esp;&esp;雪白的泡沫盈盈冒出来，她马上低头对准喝了一口，看她舔嘴唇的模样，还像小的时候一样爱喝甜汽水。

&esp;&esp;只是她不会再像小时候，夸张地在蒋峤西面前喊叫：“啊！可乐好好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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