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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刀哥今天阵势不小啊，这才衬着身份。”

&esp;&esp;“咳，这些都是，担心我这把老骨头在英雄好汉面前撑不起来呗，几个小朋友来帮我撑一把咯。那么就请吧，钱在里头呢。”孙洋一伸手，李善斌再没有拖延的借口，跟着他往冷库走去。

&esp;&esp;红脸膛快走几步，先上前拉起冷库平移门的扳手，然后往旁边推。随着轨道发出低沉的鸣响，门一点点打开。

&esp;&esp;“兄弟这一票大啊。你晓不晓得香港贼王季炳雄，道上的传奇人物，就他也没有哪一票干到一千万这个数。兄弟，你觉得你比季炳雄强吗？”

&esp;&esp;门里黑洞洞一片，冷气涌出来，让孙洋软绵绵笑嘻嘻的语气变得阴恻恻。

&esp;&esp;“大概是我比他更不要命吧。”李善斌答。

&esp;&esp;孙洋仿佛听见了极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着一步迈进门里。他在阴影里喊了两个名字，让他们守在外面。

&esp;&esp;红脸膛拍拍李善斌的肩头，李善斌回头瞧了眼外面的天光，便也跟了进去。

&esp;&esp;平移门慢慢关起来，地上那一道阳光越来越窄，直到门完全关死也没人开灯。李善斌在黑暗里站着，吸一口气，尽是腥风冷雾。

&esp;&esp;“兄弟的镇定功夫，我真是佩服。”孙洋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esp;&esp;然后“咔哒”声响，一排排日光灯渐次亮起，乍现的白光让李善斌眯起了眼睛。

&esp;&esp;孙洋从小弟手里接过件毛皮袍子往身上披，边穿边说：“你知道这两天最花我力气的是哪件事情？”

&esp;&esp;“你这么说，大概就不是凑钱了。”

&esp;&esp;李善斌打量着这间冷库，大几百平的敞开空间，左边是堆叠整齐的纸箱——显然不是装钱的那种，右边则吊挂着一头头暗红色的扒了皮掏了心的整牛。

&esp;&esp;“我得叫人把着出深圳的各个口子，怕你溜了啊。没想到你今天还真来了，用我们这行的话来说，这地儿可是你的死门啊。”

&esp;&esp;孙洋把袍子穿好，冲李善斌一乐，这笑容与前日里的笑，已经大不相同了。跟进来的小弟们把李善斌围着，他在外圈用手指点着李善斌。

&esp;&esp;“你就是太贪，前天占了点便宜还不跑，真要从我这里拿一千万，好敢想啊。”他连连摇头，对左右说：“你们瞧瞧，他可还是面不改色呢。以为是在拍电影呐，有种的人都能笑到最后，但你不要忘喽，哪怕在电影里，贪的人也死得最快！”

&esp;&esp;他说罢一挥手，左右扑上去把李善斌摁倒。李善斌并不挣扎，脸贴着地，脖子被一只手掐着，后心被一个膝盖顶着，背包扒了下来，全身上下被一通搜。

&esp;&esp;红脸膛

&esp;&esp;孙洋打完好几通电话，发现车还没动，正要骂人，却意识到是自己坐在驾驶位上，红脸膛被他派走处理大事情了。

&esp;&esp;逢大事需有静气，他教训着自己，抬眼扫过前方，心里咯噔一声，扔了手机把住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发动机转速瞬间直飙上去。奔驰车尖叫着冲到厂门口，被一辆黑色普桑拦腰撞停。

&esp;&esp;驾驶座车门拉开，孙洋被拽了出来。

&esp;&esp;“孙洋，对吧。”老冯问他，“警察。”

&esp;&esp;孙洋愕然，他勉强绷住脸，大声嚷嚷：“你们这是干什么，警察就能撞我车啊。”

&esp;&esp;“别废话，自己没点数？人呢，李善斌在哪里？还要我们自己找是不是？”赵雷说。

&esp;&esp;孙洋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他当然猜得到这是谁。

&esp;&esp;“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从牙缝儿里迸出这句话后，就把嘴紧紧闭上了。

&esp;&esp;十多个警察从几台车上下来，冲进厂区里。没过多久，就见一个混子拼命地跑出来，然后被警察赶上摁倒。

&esp;&esp;跟班的嘴没有孙洋这么硬，没过多久，老冯和赵雷就被带到了冷库门口。

&esp;&esp;门大开着，森森冷气直往外冒。

&esp;&esp;老冯走了进去。

&esp;&esp;冷库深处，冻牛一侧，那一挂挂敞胸剖腹的躯干们围着一根空着的暗褐色弯钩，下边仰天倒了一具光着上身的人体，周围是大摊冻结了的血。他手指不全，胸腹间有多个刀口，面部已经很难辨认清楚五官，眉眼口鼻的血块上结起了白霜。

&esp;&esp;老冯挑起的眉头一点点垂落下去，他注视着李善斌。

&esp;&esp;十天前这个人还在印刷公司上班，没有任何的街头技能和江湖经验，一腔血勇单枪匹马向一个地头蛇复仇，落得这样的结局，其实并不意外。然而，这或许正是其人所求，警方根据手机信号定位赶到时，孙洋的一切洗罪计划还停留在纸面，证据都在那儿摆着呢，单凭先前那几个小弟的只言片语，老冯就能确信，孙洋会被钉死，跑不了谋杀重罪。

&esp;&esp;如此说来，借了警方的手，李善斌的复仇终究是完成了。这是他对时灵仪作出的最后交待。

&esp;&esp;只是，从警多少年了，见过一个人以这么残酷的方式死去吗？

&esp;&esp;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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