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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1页）

&esp;&esp;鸿麟钢铁厂的食堂还没关，食堂阿姨跟两个人都熟悉，看见她们走进来，就把头凑到打饭窗口跟前，喊道：“欸，坐到这边嘛！这边好说话。今天剩饭多得很，还有糖醋排骨。”

&esp;&esp;“小陈今天又没带饭盒，你给她整个碗，一会儿我们给你洗了送回来。”杨钰站到打饭的窗口边，抬手别了下耳边的短发，看见排骨喜上眉梢，“剩这么多呀！那我给我儿媳妇带点回去。”

&esp;&esp;“她要出月子了吧？赶紧的，”食堂阿姨把饭勺扣进杨钰的饭盒里，“我看你这会儿要累死了，每天白天要干活，晚上还要哄孩子。”

&esp;&esp;杨钰用手从饭盒里挑了块排骨，两口吃完，边吮骨头边说：“这段时间还行，得亏了小陈，替我顶了几次班。”说着又回头对陈秀莲笑，“我孙子马上办满月酒，你得来啊。”

&esp;&esp;陈秀莲看到了杨钰眼角的鱼尾纹，还闻到了杨钰手上残留的消毒水味。排骨的肉炖得很烂，烂到杨钰一吮就掉，肉香和消毒水味混杂起来，让她想起了什么。半晌后，她说：“好，好。”

&esp;&esp;杨钰原来是钢铁厂女工，老公是开焦炭运输车的，几年前老公酗酒死了，她也被钢铁厂裁掉了。直到2160年她到停泊区卫生服务站填资料，成了服务站的扶持对象，服务站帮她找了份保洁员的工作。她不算哪家清洁公司的正式工，而是场外支援，谁家有什么单子不想做或者来不及做，就找她这种在服务站挂名的保洁员。

&esp;&esp;前年鸿霖钢铁厂的保洁员辞职了，钢铁厂就找了杨钰。杨钰一个人要养家糊口，光靠钢铁厂一份工作不够，所以还在准点清洁那边挂了名，他们有不要的单子就给她，她经常两头跑。几个月前她儿媳妇生孩子了，她得照顾儿媳妇，准点清洁的单子就拜托陈秀莲帮忙做了。

&esp;&esp;陈秀莲沉默寡言，但人挺好的，每次她们有难处她都会帮忙。听说她老公几年前带着孩子酒后驾驶出了车祸，孩子死了，老公腿也断了，现在一直在老家瘫着。

&esp;&esp;“这东西好用吗？”杨钰饭吃一半，看向陈秀莲耳朵上戴着的id通导器，“我想给我儿媳妇弄个二手的，这样她有什么事找我方便。”

&esp;&esp;“好用，”陈秀莲反应不太快，总是想太多的样子，“方便联系，你去焦炭厂那边买，那边便宜。”

&esp;&esp;食堂阿姨在里面收拾锅碗瓢盆，插了句话：“小陈，等会儿送我一下行不行？我闺女他们今天去参加什么展，跑到中枢大楼那边去了，得爸妈去接。我看离那么远，坐公交车都来不及。”

&esp;&esp;陈秀莲用筷子扒着排骨肉，几口吃完，慌不迭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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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陈秀莲的车是辆老式货车，太旧了，也没怎么洗过。

&esp;&esp;食堂阿姨不是堤坝

&esp;&esp;晏君寻洗完澡，没吹头发。他顶着毛巾蹲在卫生间的养殖箱旁边，看熊猫养的乌龟爬来爬去。光屏悬在旁边，正在自动循环三个被害人的资料。

&esp;&esp;刘晨对性侵案的报道有两百多篇，刘鑫程、历建华还有霍庆军的案子都不是最醒目的。凶手不是即兴犯罪，她有计划有组织，她选择这三个人，一定是有东西刺激到了她。

&esp;&esp;晏君寻用手指划掉资料，点进了刘晨的专栏。

&esp;&esp;刘晨的自述是新锐媒体人，头像照片是成功人士写真。他的实时推送对性侵案情有独钟，标题都取得极具暗示性和煽动性。他还热衷后续报道，比如受害人怎样生活、性侵犯怎样生活，他对此充满兴趣。

&esp;&esp;晏君寻挑出刘鑫程、历建华还有霍庆军的新闻，滑动着屏幕开始浏览，这些内容他看过很多遍了。

&esp;&esp;性侵受害人和性侵方式是刘晨关注的重点，他在这些早期文章里主观推断着受害人的心理活动，对它们进行分析，恨不得把受害人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眼神都揉碎了讲。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这都是两性信号，认为性侵总要有个理由。

&esp;&esp;晏君寻把文章滑到底，再拉回去。他如此反复，甚至忘记了管乌龟，等熊猫敲门的时候，他才发现乌龟已经爬到了洗手台底下。

&esp;&esp;“给它上课，”晏君寻拉开门，“教会它立定。”

&esp;&esp;“你真是日常给我出难题，”熊猫端着托盘，托盘上的牛奶冒着热气，它准备惊喜般地举给晏君寻，“如果你能把牛奶喝干净，它就能学会立定。”

&esp;&esp;晏君寻用毛巾擦脸，很识时务：“我原谅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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