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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许明意未有立刻转身回去,静静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esp;&esp;风忽然起得更大了,她抬手将披风拢紧了些,其上似还有着他的气息在。
&esp;&esp;但她此时已没有半分泪意了,她相信,今时之别,必是为来日更好地相聚。
&esp;&esp;少女转过身回了门内,头顶月明星稀,夜幕如长河。
&esp;&esp;……
&esp;&esp;八百里外的京师,夜色因一场滂沱大雨而突然变得嚣张嘈杂。
&esp;&esp;子时过半,北镇抚司内依旧诸声未消。
&esp;&esp;关押重犯的刑房内,入鼻皆是血腥与腐霉之气,一位身穿缉事卫百户青袍的男人由其内行出,边拿布巾擦拭着手指上沾着的鲜血,边骂道:“真他娘的晦气,什么都还没审出来,就这么咽气了……”
&esp;&esp;他身边的下属接话道:“大人莫气,这些紫星教的玩意儿,个个都是硬骨头,历来也都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的……就像那拍不完的苍蝇似得,换谁都没招儿。”
&esp;&esp;那男人擦干净了手指,将布巾丢给身侧下属,理了理衣袖,道:“新任指挥使大人这般赏识于我,我这不想着若能做出些什么成绩来,也好对得起大人的厚爱——”
&esp;&esp;那名下属口中殷勤附和着,心里却暗暗撇嘴。
&esp;&esp;什么赏识厚爱……
&esp;&esp;说白了不过是靠溜须拍马混了个百户的官职。
&esp;&esp;前缉事卫指挥使韩岩,此前在出城追捕镇国公的途中身受重伤,一番救治后,拖了七八日,到底还是没撑住。
&esp;&esp;韩岩一死,缉事卫就等同变了天。
&esp;&esp;新任指挥使王通接下缉事卫之后,翻起一场无声的腥风血雨,洗掉了韩岩留下的心腹。
&esp;&esp;有人下来,便有人要上去。
&esp;&esp;无论高低。
&esp;&esp;这位名叫赵过的百户,便是得幸挤上了这条船。
&esp;&esp;二人说话间,行经一间间牢房,耳边是犯人痛苦的呻吟声,多是腐朽无力,仿佛永无生机。
&esp;&esp;“赵……赵过?”
&esp;&esp;一道有些微弱的声音自身侧传入那名百户耳中。
&esp;&esp;赵过驻足,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只见身侧的一间牢房中,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一身囚服辨不清颜色,此时正奋力抬着头看着他,脏污杂乱的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隐隐有些熟悉的眼睛。
&esp;&esp;这是谁?
&esp;&esp;赵过有些好奇,微微弯身低头打量了片刻,忽然笑了一声:“我当是何人,原来竟是越兄啊!”
&esp;&esp;“是……是我!”见他认出自己,越培的眼神更亮了些,仿佛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嘲讽,或者说,一连多日的折磨,几番险些未能撑住最后一口气的经历,已叫他无暇再去顾及所谓嘲讽与颜面。
&esp;&esp;如今他只想活着!
&esp;&esp;见他这般模样,赵过来了兴致,干脆隔着牢栏蹲身下去,打量着对方满是血迹、显然已无法动弹,只能匍匐拖行的下半身,似有些怜悯地“啧”了一声:“……先前闻兄牵扯进了夏廷贞谋害镇国公一案中,便颇为担忧,现下一见,兄果然是受苦了。”
&esp;&esp;他与越培自幼一同长大,可从小到大,无论是幼时比力气摔跤,还是之后的前途,对方总要压他一头。
&esp;&esp;在此之前,他滚爬了这么多年,仍不过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小缉事卫。
&esp;&esp;而对方入京营后,轻易便得了个千总的官职。
&esp;&esp;同那些真正高高在上的人物们相比,他们这些小小人物不过都是寻常人,若说之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仇怨,倒也没有。
&esp;&esp;就是看不顺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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