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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琛被她“大胆露骨”的话气的不轻:“翟羽,你是女孩子。”翟羽掏了掏耳朵,“不是经你开化已经是女人了么?”翟琛只觉自讨苦吃,七窍生烟,默默地再把她方才给倒的水又一饮而尽来压惊。而翟羽却还好整以暇自得其乐地往下说,“我猜,你之所以错误地选择‘言传’而非‘身教’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你几天没吃饭,没了力气,所以赶快吃饭。”“翟羽!”吃什么饭!?他真想立刻吃了她啊!:疗伤翟琛其实并不是好惹的人,眼看此时面色冷厉是真生了气,翟羽只得脸色讪讪地见好就收,换种方式,将饭碗往他面前再推了推,低下眉眼说,“吃饭吧,身体要紧,毕竟前面的路还又长又难走。”他静了片刻,微垂那双玄冰般漠然的眸子,像是在思索什么,最后却还是无声地拿起了筷子。翟羽看了长舒一口气般很是开心,站起身来:“那你慢慢吃,我让人再拿壶热茶,唔,还得吩咐给你送沐浴的水来,你一贯爱洁,把自己弄的这么邋遢真不讨喜。”“等等,”翟琛慢条斯理嚼下一口微凉的饭菜后扫了扫她的额际和肩膀,“让我看看你的伤。”翟羽眨眨眼,笑意灿烂:“等会儿回来给你看。”说完就转过身几步跑了出去,却也没忘给翟琛带上门。可几乎是才掩好门,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泪意上涌,鼻子酸酸的,使得她伸手去揉了揉……她是真的自作多情、自欺欺人么?他终于成全了她,让她再不用在爱恨中饱受折磨,她自此可以山高水长地去流浪,让被高墙困住的心见见苦等来的阳光……可是为什么,她却只希望他以后能好好对她,那她便能放下过往好好留在他身旁……哪怕是宫墙森森,步步为营,她也甘愿作陪。他对她的情意,真的是她的错觉么?罢了……那样也终归是不孝的……而且,谁知道她和他真的在一起后,还会出些什么变故呢?也许,他还是恨她的……也许,她也给不了半分他想要的,反倒阻碍了他。若想的好一点,他对自己的确是有情的,那便两相扯平,都是爱恨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恨的牙痒,离开了,反而能守着那份情过一辈子……她想的真切,所以答应离开,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他如愿就好……暗自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她抬头,先冲坐在回廊柱下的夏风微微一笑,才招呼正殷切看向她的安平,把手里水壶塞给他,与他边说边往院门口行去,“他肯吃饭了,你再去拿壶热水来,又喊人准备沐浴的水吧。不过小心王爷后背的伤,药和绷带都在里面,你观察下伤口的情况,如果伤口看着紧张就找徐军医。”安平摸了摸鼻子,唯唯诺诺地说:“为什么殿下不为王爷看伤呢?这心病都医好了,想必箭伤也是药到病除的。”“你这小子!敢拿小爷我开涮啊?”翟羽羞愤地往安平肩头打了一拳,但回头望了望房门,却又露出几分不放心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如果他不愿你帮他,那就留着我来吧。他是个最不拿自己身体当事的人,没得在洗澡的时候把伤口泡坏了。”那安平岁数比翟羽大些,却是个鬼灵精,捂嘴一笑:“怎么琛王爷在殿下眼中反倒像个孩子?”“笑什么,快去干活儿!”翟羽霸气地将安平赶走,可转眼面对夏风的时候却又不自在了。她虽是在以前便猜到夏风或许对她有意,但上次在军营得他坦白心绪之后,尤其是他说要等她候她,再联想起这么久以来的诸多照顾,她便有些无法单独面对他。外加上此刻翟羽有意忘却仇恨,心情愈发贴近翟琛,更觉得有些对夏风不起。理了理因为方才一阵狂奔而从发髻中散落的头发,她故作无事地笑道:“夏风,再给我些伤药可以么?”夏风嘲她般笑笑,站起身,一下子挡了翟羽面前的全部光线:“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有伤的。”翟羽愣住,印象中的夏风一向爽朗大气有什么说什么,这是第一次他用这般意有所指的阴森语气跟她说话,霎时间骨头都有些发凉,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微垂视线只见夏风因呼吸而带动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也是在强忍些什么……万幸小满这时候从天而降,看到翟羽便唤了声:“啊!殿下,怎么又流了这么多血?”翟羽松了口气,身子却也因此晃了晃,夏风见状忙伸手扶住了她,表情和声音也再不见异常,只余关切:“头晕?”“还好。”翟羽摇了摇头,心里暗下决心,既然已经决定,不如更狠一些,于是将自己的手臂从夏风掌中抽了出来,搭向一边的小满,冲她说道:“小满,伤药在身上么?带我去找处空房间。”却不料夏风眉头蹙了蹙,一步上前,打横抱起她来。翟羽怕惊动翟琛,不敢大肆反抗挣扎,惊愕过后只能轻却短促地喊了一声:“夏风!”夏风一面往前走,一面低头看她,脸上是伤感而自讽的苦笑,“翅膀,只许你关心别人重于自己,就不在乎其他人也会因为你心如刀割么?”翟羽一时语塞,说不出半个字来,由着夏风将她抱到一处空房间置于矮榻上,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出了门。随着而来的小满有些不解地看着夏风与自己擦肩而过、径直出门,只能询问般看向翟羽。却见翟羽唇角涩然,冲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小满回神,顾不得其他,又出去要了热水来,细细为翟羽清理伤处,擦洗血迹,再上了药。随后绕开手臂的伤小心翼翼替她绑了束胸带,又换了一套新军服与她穿上,没披软甲,梳了头发……小满想了又想还是瞅着她苍白的脸色说:“殿下自己的伤怕还更重一些,留下来休息吧,王爷那儿肯定有人照料的。”翟羽面色淡淡,却固执地摇头。小满哪里会知道她那份想多留点回忆的心情呢?∞∞∞∞∞∞∞∞∞∞∞∞∞∞∞∞∞∞∞∞∞∞∞∞∞∞∞∞∞∞但小满还是逼着翟羽吃了点东西,又喝了一碗药,才放她回翟琛房间。等她到门口时,安平正招呼人将浴桶抬出,翟羽迈进房间,眼看某位只披着中衣的大爷背对着门口正准备穿外衣,便上前去问他:“洗完了?没碰到伤口吧?”翟琛回首,夹着狭长眼尾瞟她一眼,平平言道:“你真当我傻?”翟羽一听就笑了,回手将门关上,凑上去阻住翟琛系衣带的手,“我看看伤的怎样?药上了么?”翟琛没说话,由得她踮起脚,将他才穿好的上衣又垮至腰间。而翟羽一看那四周都红肿紫胀未消的箭伤便是一声惊呼,泪意上涌,一巴掌拍在他肩侧:“还敢说不傻?你就不知道疼的么?也不包扎?你要气死我?”“你有好到哪里去?”翟琛颇有深意地看过翟羽的额头和肩侧。“我好歹上了药才过来的!”翟羽很自得地挺腰,再推搡着翟琛往床边走,“你莫非想跟我一起享受伤痛?别了吧,反正我们俩身上的伤口都差不多跟虎皮似的,够配了。”翟琛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倒是翟羽,命令他在床上坐下后,脱掉鞋子,自己拿着伤药、绷带和剪子等物蹦上了床,推着翟琛身子微微前倾,仔细查看伤口。她得万幸这个地方是翟琛自己够不到的,因此在拔箭的时候还受了军医的照顾,不然以他想折磨自己的心情,估计自己拔了搁那儿了事。她轻轻叹息一声:“其实我知道你因为怨恨自己一时失误使六叔遭遇不幸,所以不愿好好治伤……但世上谁会真的一错不犯的呢?总不能一直靠身体上的伤来缓解心头的痛苦吧?身体上的伤只会成为行动的阻碍,而心里的伤你才要好好记住,提醒自己别再犯同样的错。何况外面的伤总是会渐渐痊愈的,除非你真的不要命了。四叔……因为六叔的死,你的命就更重了些,我想你肯定想的明白的,你总是比我聪明理智太多。强大如你,正常情况下,应该无人能伤你……我只是希望以后……我也不在你身边时,你再不会如这般伤害自己。”说着,她的眼泪悄然滑下,怕声音泄露情绪,因此不再多说,便忙着手上的活,先剪了段纱布替他简单清理了下伤口周围,再洒上药粉,扯开布条卷,因她也是一手不便,便递了一头给翟琛,让他帮忙扯着。可即使是如此,每次环绕的时候,她还是得伏下身靠他很近,几乎是怀抱着他才能绕过一圈绷带,终是有次不小心,眼泪“啪”一下坠落在他一处颜色已经浅淡的伤疤。她没说,没擦,若无其事,他也不动声色,只是好像肌肉的线条绷得紧了些。好容易包扎完,她将最后的绷带系上结,刚要说“好了”,就被他从身后拉着手拽到身前,眼前一花,他的吻便狠狠盖下来,吮的她有些发疼,更是几乎要将她胀痛不堪的心从喉咙口牵引出来,她颤动着微痒的睫羽,最终却满足般地闭上,右手也环上了他脖子,更近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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