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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烛影（第2页）

&esp;&esp;江蓠攥着裙摆，想到母亲在灯下一针一针地赶工，把盖头盖上了。

&esp;&esp;她不要让人看到她哭。

&esp;&esp;辇车在大宅前停下。

&esp;&esp;片刻后，有人在笙箫鼓乐里掀开帘子，扶她下车，动作生疏。

&esp;&esp;楚青崖感到她手心濡湿，当下唤宅前伺候的一个小丫头去取物。

&esp;&esp;忽有一阵风吹来。

&esp;&esp;又是一阵。

&esp;&esp;河边本就风大，江蓠站在府门前，扇子快将她扇得打喷嚏了。

&esp;&esp;“凉快些了吗？”楚青崖问。

&esp;&esp;……这狗官以为她热得手心出汗。

&esp;&esp;江蓠的眼泪一下收了回去，吸了吸鼻子，细细地应了声：“嗯。”

&esp;&esp;心中又把他骂了百八十遍。

&esp;&esp;跨进府门，四周霍然嘈杂起来，入耳皆是恭贺。仆从们招待着来喝喜酒的宾客，隐约可听见楚家二老的大嗓门，说今日犬子大喜，各位不醉不归。

&esp;&esp;江蓠看不见宅中是怎样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自打进了这宅子，就跟木偶似的任人摆布，一时间稀里糊涂地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再耐着性子和狗官对拜，然后就被两个小丫头搀进新房，坐在喜床上。

&esp;&esp;这厢妇人们往她身上殷勤地洒着花生红枣，外头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姐姐”，她的眼角又忍不住湿了。

&esp;&esp;阿芷今日很伤心吧？

&esp;&esp;姐姐成了陌生人家的媳妇，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esp;&esp;很快，一切都消停下来，人走了，屋静了，她得以仔细考虑接下来的事。

&esp;&esp;烛火寂寂地摇着。

&esp;&esp;江蓠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把三十六计在脑中反复琢磨，是以逸待劳、欲擒故纵，还是反客为主、擒贼擒王？若委实下不去手宽衣解带，那就浑水摸鱼、调虎离山？

&esp;&esp;她才想到第十六个计策，鎏金灯盏里就积了一片红蜡，忽闻珠帘叮当作响，一股冷风从帘外透了进来，她一个激灵挺直腰板。

&esp;&esp;可见是个吃人的妖怪，进房还刮妖风。

&esp;&esp;楚青崖令丫鬟们退下，在暖阁外犹豫片刻，还是举步进来，见新妇一动不动地坐在喜床上，身下满是干果，便低头把床褥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esp;&esp;“不硌么？”

&esp;&esp;江蓠心说又不是我要坐在花生壳上，先前那一大群妇人围着，我敢动吗？明里乖乖应了声，站到旁边让他扫干净。

&esp;&esp;这一站起来，目光便从盖头下沿看见扫床的用具……

&esp;&esp;他拿什么在扫？！

&esp;&esp;楚青崖三两下把床铺整理好，欲将刚才顺手拿的工具放在圆桌上，目光一滞。桌面搁着只紫檀木架子，这柄镶了鸽血宝石的玉如意原本该架在上面，被他这么扫了几周，头上还粘了片干枣。

&esp;&esp;这好像是挑盖头用的。

&esp;&esp;罢了，反正她也看不见，害羞得连呼吸都急促了。

&esp;&esp;楚青崖拿起桌上两只紫金釉刻花的酒盏，把一只塞到她手里：“坐。”

&esp;&esp;然后自己也坐在床沿，默了片刻，问：“能喝酒么？”

&esp;&esp;这问的是废话。

&esp;&esp;他想要温柔些，便执起她的右臂，手腕绕了过去，这一下便出了问题——盖头还没挑。

&esp;&esp;江蓠被他这一串不着调的动作弄懵了，正猜他是不是不懂男女之事，面前乍一亮，被光线刺得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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