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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于是张廷玉拉着她出门,用貂裘披风把她给裹紧了,出了门去看雪。
&esp;&esp;这里距离勤政殿并不很远,是杏花春馆附近的一处别院,也没个名字。如今内阁、六部和刚建不久的军机处值班房也在园子里,皇上眼下约莫还在杏花春馆东面的万方安和休息。
&esp;&esp;别院近处近处是假山湖石,被白雪一盖,便隐约着天寒地冻的肃穆,正对着便是一片湖泊,湖心亭上挂着灯笼,里面没人,倒是那柔和的暗光洒落到湖面上,有几点沉暗的波光。
&esp;&esp;四下里,静寂的一片,这会儿也就是他们才在这样的冷天出来赏雪。
&esp;&esp;沿着湖边,张廷玉倒是吟了一首《湖心亭赏雪》,颇有意趣。
&esp;&esp;顾怀袖也起了兴,与他玩集句联,一直绕着后湖走了一圈,这才足兴而归,回了别院休息。
&esp;&esp;次日起来,宫里妃嫔皇子都去朝贺皇帝,一直到中午才忙完,晚上时候在正大光明殿小宴廷臣,倒是难得舒缓和乐。
&esp;&esp;内外命妇们则在上下天光摆了宴席,此楼取的便是《岳阳楼记》中“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之意,在后湖西北,上一层是内命妇,皆是一些还算是得宠的宫中嫔妃,下面这一层则是外命妇,顾怀袖就在最里头的那一张桌边,往楼外一望,便能瞧见后湖湖泊沿岸昨夜的白雪。
&esp;&esp;几位大学士夫人都跟顾怀袖坐在一起,她们也是难得来一趟,所以看这些景致的时候便觉得格外新奇。
&esp;&esp;酒过三巡,顾怀袖便觉得有几分微醺,连脸颊都有些烫红了起来。
&esp;&esp;旁边刚晋了文渊阁大学士的蒋廷锡夫人苗氏吃吃地笑了一声:“张相夫人万不该贪杯,这酒后劲儿足,闻说害死陈年的佳酿,叫红杏醉,乃是宫里面带出来的,前阵子还听我家老爷说过,没想到今儿竟然喝上了。”
&esp;&esp;这酒名字却还没听说过,顾怀袖略一闻酒香,只道:“这酒香挺淡,倒是让我大意了。”
&esp;&esp;一桌人都笑了出来,看顾怀袖很是随和,并不是前些年京中相传的什么恶妇,倒也让一些没跟她接触过的人心生出几分去亲近来。
&esp;&esp;这些年顾怀袖在张府越发低调,少有出府的时候,不出去走动,自然也就什么流言都出来了,说她孤僻者有,年老色衰者有,可如今所有人一见她,到底还是又羡慕有喜欢。
&esp;&esp;早年认识她的那些人,只觉得她什么时候看都一样,又看她越是富贵越是随和,更是心里暗叹。
&esp;&esp;顾怀袖只抖了手腕,又将那温过之后微微烫人的酒给压在了喉间,竟然是又来了一口。
&esp;&esp;苗氏一怔,掩唇道:“夫人当心醉了。”
&esp;&esp;顾怀袖摆摆手,并不言语。
&esp;&esp;于是,苗氏斟酌了一番,忽然开口问了:“前几日我家老爷被皇上赏了大学士,过没几日又去了军机处,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听说这是张相的主意,我听着这军机处老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不知道夫人您——”
&esp;&esp;话音都还没落呢,苗氏便觉得自己身上一凉,抬眼便撞见顾怀袖那目光,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扔进冰水里浸过一遍再出来。
&esp;&esp;不过这样的眼神,约莫只是错觉,因为苗氏看的时候,顾怀袖还是温和模样。
&esp;&esp;她淡淡道:“军机处乃是绝密,进去了总没事什么坏处,闻说能者多劳,蒋大人向来是个能耐人,想必不拘这些的。”
&esp;&esp;“是,是……”
&esp;&esp;苗氏应了两声,便没敢多说了。
&esp;&esp;军机处刚刚组建不久,便遭到了内阁与议政王大臣的反对,连上过几本折子来参,连带着张廷玉那一阵都没怎么讨得去好。现在军机处刚刚进来的这一批军机大臣,都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时不时就有折子来参,想必他们自己知道这是怎样大的一个机遇,可对于不懂这方面事情的家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esp;&esp;比如苗氏。
&esp;&esp;这女人约莫永远也不会知道,蒋廷锡被选为军机大臣,乃是恩重之中的恩重。
&esp;&esp;现在军机处还没成熟,只是上行下达,看似与六部无异,处理的都是西北军务,不过因为事务繁忙,不可能处理完一件事就换地方来回地跑,渐渐也要代替掉内阁的作用。
&esp;&esp;议政王大臣就已经形同虚设了,沿用明制的内阁到了现在也该被清理出去。
&esp;&esp;胤禛是要把所有的权力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让它们乖乖听话。
&esp;&esp;顾怀袖自己心里明白许多,可话不能说出来,她又坐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朝着上下天光左边的亭子走去。
&esp;&esp;没想到,还没走近,顾怀袖便远远瞧着外头守着的宫人,也不知是哪一位主儿。
&esp;&esp;脚步一顿,她转身便朝着右边的亭子而去。
&esp;&esp;上下天光两边都有亭子,左边去不得,还有右边。
&esp;&esp;这一回,到了右边亭里,顾怀袖还是撞见了人,是熹妃钮祜禄氏和四皇子弘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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