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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这时才想起来水下面还有三个人,当下走到郝文明和蒙棋棋所在的位置,将他俩拉了起来,只留下孙胖子在水里反思一下从一数到三的顺序,郝文明和蒙棋棋这个意见倒是没有反对。之后当着蒙棋棋的面,和郝主任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刚说完猫“狗。”都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温泉水面有一个胖乎乎的小肉球浮了上来,它浮出水面之后,冲着我们一阵吱吱的猛叫。
&esp;&esp;是财鼠,这个小东西竟然在水下呆了一分多钟后还能自己浮出来,又想起来它之前嘴里含着的白色毛发好像和白狼身上的皮毛是一个颜色,那只白狼怎么会好端端地让财鼠在他身上拔下一撮狼毛的?
&esp;&esp;没容我多想,这只肥耗子已经一路狗刨地游到我身边,它仰着小脑袋,竟然张嘴咬住了我的衣角,将我向孙胖子下水的位置拖去。我看得乐了,从水里将财鼠捞起来,放进我的上衣口袋里,之后过去将孙胖子从温泉里捞了起来。
&esp;&esp;“可憋死我了!”孙胖子露出水面之后,仰脸躺在温泉岸边一阵狂喘,我口袋里的财鼠直接跳到水里,游上岸后,跑到孙胖子的身上,伸出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几下。虽然是孙胖子被耗子舔了,但是感不到一点恶心,还看得我有一点羡慕的感觉。去民调局之后,得找个会看相的给他看看,孙胖子上辈子是干什么的,现在看八成是驯养动物的驯兽师之类的还能说得过去。财鼠也就算了,就连传说中的“孽。”也对他恋恋不舍的,要是刚才他和黑猫一起过去,不知道凭着他的人格魅力,能不能和那只叫作尹白的狼再擦出什么火花。
&esp;&esp;孙胖子缓过来之后,爬起来对我说道:“辣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孽和那只癞皮狗呢?”说话的时候,他坐在地面上,将湿衣服脱了下来,拧干之后又重新穿上,顺手又将财鼠装进了口袋里。我将白狼和黑猫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孙胖子听完之后,看着它们跑出去的那一条路直发愣,就在这个时候,那条路的方向突然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
&esp;&esp;这声巨响倒是不陌生,是炸药爆炸的声音。我们扭脸向爆炸的位置看过去的时候,阮郎?阮六郎?
&esp;&esp;我们几个只有我还拿着枪,郝文明瞪着眼睛看向枪声响起的位置,回头伸手就要从我手里拿枪:“把枪给我,你们在这守着,这里这么多的佛灰,就算是尹白也不敢轻易过来……”没等他说完,前方又是一阵杂乱的枪声,紧接着,一个肥胖的人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esp;&esp;黄然的全身上下沾满了佛灰,他脸上的汗水将佛灰冲得一条一条的,显得狼狈无比。破军并没有跟在他的身边,郝主任当时就急了,也顾不得拿我的突击步枪了,迎着黄然就冲了上去,向他大声喊道:“我的人呢?”
&esp;&esp;黄然指着自己的身后,喘着粗气说道:“他在后面,替我断后……”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和孙胖子也跑到了跟前。郝文明气得直咬牙,指着黄然的鼻子说道:“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下去陪他!”说完,转身就像枪声响起的地方跑去,我和孙胖子跟在他的身后,只跑过了前面的转弯处,就看见破军正向我们这里没命地跑过来,他的突击步枪已经丢掉了,一手拿着黄然的短柄猎枪,另一只手握着刚才见到的那种地雷。看见我们后,边跑边喊道:“往回跑!快往回跑!它追过来了!”
&esp;&esp;破军刚刚说完,就看见他身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白狼就到了破军的身后十来米远的位置,破军好像知道背后的情形一样,回手将那颗地雷顺着脑后扔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他猛的一回身,举起猎枪对着地雷就是一枪。
&esp;&esp;轰的一声,地雷爆炸,一股灰蒙蒙的粉尘突然涌了出来。白狼一个急停,转头向后跑去,虽说减了炸药的分量,但爆炸的威力还是将破军掀了一个跟头,摔倒地上之后当场晕倒,人事不知。
&esp;&esp;我和郝文明,孙胖子一起,将昏迷的破军抬到了之前发现张支言的地方,将他俩并排放在了一起。破军的伤在头部,他落地时,后脑撞到了地面的石头上,虽然没有伤到颅骨,但是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将他背后的衣服染红了一片。
&esp;&esp;我在张支言的背包里找到了几卷干净的纱布和一小瓶的医用酒精,之前学的战地急救在这里用上了,简单处理了破军的伤口之后,血慢慢地被止住了。虽然破军还在昏迷当中,不过总算是没有了生命危险。
&esp;&esp;看到破军没有大碍之后,郝文明对黄然的怨气消了几分,他捡起来一个地雷,斜着眼对着黄然说道:“你不说点什么吗?连这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了。这辈子你豁出去不算,还把下辈子也搭上了。不是我说,黄然,拼命不是你的风格啊。”说到这里,郝文明顿了一下,眼睛也眯缝了起来,接着说道,“黄然,你说句实话,阮六郎的见闻到底是不是原版的?不会是你还留了几页不让我看吧?”
&esp;&esp;黄然坐在地面上,他这时也缓了过来,虽然看去来还是有些狼狈,但是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招牌一样的笑容。黄然擦了脸上的汗水之后,反而显得更加埋汰,他叹了口气,说道:“郝主任,用不用我发个誓什么的?现在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出去都是两说,再藏着掖着就是把我自己埋这里了。”他这几句刚说完,刚才破军受伤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狼嚎。这嚎声时叫时停,能听得出来那只白狼就在地雷爆炸的地方来回徘徊,看样子它是被飘散在那片区域中的佛灰挡住了。虽然是心有不甘,但是白狼还是无法穿越那漫天的佛灰粉尘。
&esp;&esp;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狼啸的位置,孙胖子看着那一大片粉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扭过脸来,对着黄然说道:“我说老黄,你这地雷是怎么使的?爆出来这一大片佛灰,还能让那只癞皮狗又跑了,你不是故意放水吧?”
&esp;&esp;听了孙胖子的话,黄然的眼睛突然直了。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回答孙胖子的问题,黄然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发现张支言时,旁边地雷爆炸的位置,跪在地面上,伸手在弹坑中扒拉起来。不过在里面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esp;&esp;最后就连郝文明都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黄然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继续寻找着什么。我们几个人(除了蒙棋棋照料两个伤员之外)都站在黄然的身后,看着他凭两只肉掌,在那里抓来挖去,然后将手里的泥土和佛灰仔细分辨一番之后,又换了个位置继续相同的动作。几个流程下来,他几乎将爆炸产生的坑口又扩大了一倍。
&esp;&esp;就在我和孙胖子已经看厌的时候,黄然突然从地面上跳了起来,他用两根指头捏着一个黄澄澄的弹头,低声吼了一句:“还真是这样!”
&esp;&esp;我和郝文明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孙胖子已经看出名堂:“有人暗算你们?”黄然有点诧异地看了看孙胖子,看来是被孙胖子说中了。看黄然脸上的表情,要不是孙胖子一直和我们在一起,黄然一准以为暗算他的就是孙胖子。
&esp;&esp;黄然讲了刚才伏击白狼失败的经过,他看到蒙棋棋打出的信号弹之后,就带着张支言和破军两人向这里赶。他并没有直接冲上去援助我们,黄然的计划是先在这里挖坑埋地雷,这些地雷都额外加了双向引爆装置,就算尹白没有踩踏到地雷的起爆点,也可以由黄然手中的无线控制器引爆。然后让破军上去将尹白引到这里,准备用佛灰迎接尹白。
&esp;&esp;本来这个计划除了破军的情况危险点以外,还算是可行。没想到他们的动作慢了一点,就在地雷刚刚埋好的时候。还没等破军上去,白狼已经追着黑猫跑了下来。当下他们马上散开,就在白狼马上就冲过来的时候。几个地雷竟然突然无故爆炸了,距离地雷最近的张支言被炸药爆炸的气浪直接震晕。黄然和破军命好,侥幸逃过了一劫。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对于无故自爆的地雷和满天的佛灰时,黄然和破军有点不知所措,他两人跑出来之后,遇到了同样慌不择路的白狼。
&esp;&esp;而那只白狼当时的速度太快,四溅的弹片伴着佛灰,划伤了它脖子下的一撮皮毛,然后就是漫天的佛灰弥漫开来,白狼强忍着佛灰带来的痛苦,冲过了这一片佛灰弥漫的区域后,遇上了黄然和破军两人,随后这两人一狼,开始了另一场追逐的游戏。
&esp;&esp;刚才命都差点保不住,黄然也没有多想地雷为什么会无故自爆。现在经过孙胖子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地雷自爆的事,在爆炸的范围里还真找到了地雷自爆的原因。
&esp;&esp;说完之后,黄然看了看郝主任,随后将弹头扔给了他,说道:“这个妖塚里面还有另外的一伙人!”郝文明将弹头放在手中看了看,是比较特殊的全钢步枪弹头,这种弹头一般是为穿甲弹特制的,难怪它打穿地雷之后,还能钻进地下那么深。
&esp;&esp;郝主任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上的弹头,又看了看黄然,他没有在黄然的这几句里找到毛病,算是很难得地相信了一次黄然。郝主任回头四下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之后,对着黄然说道:“想不到现在我能和你拴在一根绳上面。不是我说,那个人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他起码知道进来的路怎么走,黄然,这本阮六郎的见闻,还有谁看过?”
&esp;&esp;黄然盯着郝主任的眼睛,突然有些失神地笑了一声:“郝主任,要是你,会把那种东西随便给别人看吗?除非……”黄然突然顿住,他的眼神一顿紧缩,说道,“有一个死了个朋友又复活了。藏了半天了,你还不出来吗!”最后一句话,黄然几乎是从口中喷出来的。
&esp;&esp;就在黄然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地恍惚,就觉得脑后冒出一丝凉风,身后有一种巨大的压力瞬间涌现了出来,压抑得我有点上不来气。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这几个人几乎同时都猛地转头向后看去。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晃晃悠悠从温泉的位置走下来,已经到了我们身后不足百米的位置。
&esp;&esp;这个人的身材矮小,身上披着一件斗篷,他低着头,整个头部都在陷在斗篷的帽子里面,看不清他的相貌。这人一路走下来我们这几个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要不是最后他不在隐藏自己的气息,恐怕这人就算到了我们的身后,也没有人发现得了。
&esp;&esp;黄然看到这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皱着眉头看向来人,好像来的这个人和他说的不是一个人。这个人继续向我们走过来,在距离我们十来米时,他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迎着他的目光,我看清了这人的相貌。没看见还好点,等看清这人的长相之后,我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esp;&esp;这人已经看不出来岁数了,他满脸的皱纹就像干透了的橘子皮一样,只要稍微做一点表情,脸上一些风干的皮屑就簌簌向下掉。他的眉毛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眼窝下面是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球。他看人不转脖子,只是眼珠在眼眶里来回乱转。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不由自主地将眼神从他的脸上挪开。好在他的注意力也不我的身上,只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转到了黄然的身上。
&esp;&esp;“呵呵……”这个人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听起来更像是猫头鹰在叫。黄然看着他,也跟着冷笑了一声,他好像看出了门道,之前他那种疑惑的眼神随着这声冷笑荡然无存,冷笑之后,黄然说出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叫你阮良好呢?还是阮六郎好呢?”
&esp;&esp;“呵呵……”这个人也笑了一声之后,将斗篷上的帽子放了下去,将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他头发已经秃得差不多了,露出来头顶的九个戒疤。随后将斗篷脱掉,露出来里面一身绿色的军装,虽然这身军装松松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极端地不合身,但是我还是认得出来这正是阮良掉进温泉里时,身上穿的那一套。
&esp;&esp;看到戒疤之后,黄然的脸上笑意更盛,说道:“传说阮六郎四入佛门,又四次还俗,现在看好像是应了这种说法。”这人的笑容减了几分,摇了摇头说道:“错了错了,我出世六次,又重新入世六次。不怕你笑话,我心里贪念太重,就算最后做到了宝音寺的住持僧,也还是抵御不了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唉……”他说完之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黄然笑了一下,说道:“花花世界的诱惑?是坟地里棺材香的诱惑吧?”阮六郎没有说话,竟然默认了。
&esp;&esp;黄然说他是阮六郎的时候,我们民调局的三个人都惊呆了。等他感叹完之后,郝文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阮良,还是那个阮六郎?”这人将目光转向了郝文明,淡淡地说道:“阮良也罢,阮六郎也罢,无非都是一副皮囊而已。我俗家姓阮排行在六,没有大号,从小到大就一直六郎六郎地叫着。后来把我送进了庙里做火工,阮良这个名字还是庙里的和尚给起的。”
&esp;&esp;虽然他本人已经承认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人就是阮良,他现在这样子和阮良的反差也太大了。没等我问他,孙胖子先说道:“你先别客气,不是我说,你刚才还油光水滑的,现在这是怎么了?不是进了莹泉的后遗症吧?”“你说的是这副样子吗?”阮六郎向孙胖子走了一步,就在他右脚跨出去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一张褶子脸突然变得光滑平整,脸上的肌肉也出现了变化,原本还凹陷松弛的部位也变得饱满有弹性,一双眼睛充满了精光,头顶上茂密的头发将里面地戒疤挡得严严实实,身形也变得高大了很多。这副样子,不是阮良还能是谁?
&esp;&esp;这种奇异的景象在他左脚跟上的时候,突然间消失了。眼前这个人又变成满脸皱纹,老朽不堪的样子。眼前这个“阮良。”扶着一颗钟乳石,接连喘了几口粗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趋势。好像刚才一瞬间的返老还童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只是一瞬间就像要了他老命一样,那么之前他连续保持那么长时间年轻的容貌,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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