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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似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抬起了手臂接过忘归刀,那人墙终于给我让出了位置,我步履艰难地缓缓走下龙尾道,我感觉自己鼻息的迟缓,钝钝得,每一呼吸,都有挫磨的痛楚,从鼻腔传到身体的每一寸
&esp;&esp;太阳已悄然西落,一半天色却还延续着虚弱不堪的亮白,灼灼逼人,另一半天空却是山雨欲来的暗沉,仿佛墨汁欲化未化,凝成疏散的云条的形状
&esp;&esp;我依旧有轻微的晕眩,似乎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阙是重重叠叠的山峦,摇摇欲坠后一层层倾覆下来,我就要被活埋在这倾覆下来的山峦叠嶂中一般
&esp;&esp;我终于走到江风眠身边,他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却有着难以磨灭的悲怆,浑身颤抖紧闭双眼以忍着那千捶断臂之痛而不发出痛楚哀吟
&esp;&esp;我看到他脸上有飞溅上去的点点血迹,便拿出了手帕为他擦拭
&esp;&esp;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我,黯淡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光亮
&esp;&esp;“江风眠,对不起。。。”
&esp;&esp;行经了多少崎岖远途,跋涉了多少山重水复,事到如今,我能对江风眠说的,依然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esp;&esp;我看到他的眼底流过一抹浓翳的忧伤,但脸上却出现一抹惨白的笑容“公主,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自责,不要为我难过”
&esp;&esp;“我之前应该和你走的,是我辜负了你,一次又一次。。。”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喉头如哽住了一般,僵直地喘着气,泪一滴又一滴得淌落
&esp;&esp;“公主,你不要哭,我已经没有手臂可以为你拭泪了,以后都不要再哭了”
&esp;&esp;我低下头,不让江风眠看到我滚滚而落的眼泪
&esp;&esp;“你送给了我忘归刀,可是现在我要用它来结束你的生命”
&esp;&esp;“能被你杀死,是我至高无上的光荣”
&esp;&esp;“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esp;&esp;“我已将阿粟送到了东瀛,井泽也回去了东瀛,井泽会照顾她,公主不用担心她”
&esp;&esp;“谢谢你”
&esp;&esp;“若有来世,你跟我走吧”
&esp;&esp;“好”
&esp;&esp;“答应我,今生你要好好活着”
&esp;&esp;“好”
&esp;&esp;我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忘归刀,对准江风眠的心脏,用尽全力刺了下去,鲜血汩汩涌出,我去看江风眠的脸,他脸上带着希冀和憧憬的笑,仿佛有无尽的满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esp;&esp;斜阳如血,影影绰绰地照在江风眠的尸身上,越发有一种光华万丈之下的悲凛与凄楚
&esp;&esp;我仍然记得初见时,江风眠一身白衣冉冉,濯濯如春月之柳,郎朗如入怀日月
&esp;&esp;我松开握住刀柄的手,闭上眼睛,身心俱碎万念俱灰
&esp;&esp;“参见王妃,在下姓江,名风眠,字忘归,奉王爷之命,来教授王妃琴棋书画”
&esp;&esp;“公主,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东瀛,我会对你好的”
&esp;&esp;“公主,这是一支焰火信号,等你想离开了,射向天空,我带你走”
&esp;&esp;“公主,不如离开这个伤心地,和我走吧,我发誓,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esp;&esp;“婳婉,我爱你”
&esp;&esp;。。。。。。
&esp;&esp;世间再无那个肯带我离开这困世之地的白衣男子。。。
&esp;&esp;“婳婉,既然你已经杀了江风眠,你与温承邺密谋刺杀我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昨天我承诺你的话依然算数,我会将立你为后的诏书昭告天下,即日开始准备立后大典,以后我的后宫只你一人,我们一起忘记这之前的种种,我们重新开始,我会给你幸福的”
&esp;&esp;我知道温承昀走下了龙尾道就站在我的身旁,可是我觉得我和他隔着万水千山隔着海天之遥隔着生生世世
&esp;&esp;我倒在地上,我看到了父皇,他站在我面前摸着我的发顶,对我说“婳婉,你受委屈了,是父皇没能保护你”,我看到了母妃,她用手轻拍着我的背,对我说“婉婉,你受苦了,母妃很心疼”
&esp;&esp;父皇,母妃,我不觉得委屈,我也不觉得苦,我只觉得筋疲力尽,再无力挣扎,像是一条鱼,即将窒息,像是一朵花,就要枯萎,像是一盏烛火,行将熄灭
&esp;&esp;记忆中有明灭的光,闪烁着,像是遮天蔽日的浓雾渐渐散去,一切渐渐清晰,我猛然睁开眼睛,在记忆的断层里,我看到了自己,刚过完十五岁生辰的自己
&esp;&esp;※※※※※※※※※※※※※※※※※※※※
&esp;&esp;写这一章哭湿了好几张纸巾,好几天心情低落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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