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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拂（第2页）

&esp;&esp;“这就不可解了！”陈銮忧心忡忡地说，“就要搬家，也该告诉我啊！”

&esp;&esp;“说不定是错过了。”孙贵这样说，“搬得不多几时，写信到京里。老爷出京了，自然不晓得。”

&esp;&esp;“这话不错！”陈銮略微放了些心，赶紧写信回京——他住在湖广会馆，托会馆的执事查问，如有苏州的来信，请他赶紧加封交驿差递到浙江巡抚衙门转交。

&esp;&esp;真正令人不安的消息到了。湖广会馆回信，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什么苏州的信；如果有，不必嘱咐，就会转递。会馆这种事办得多了，绝无差错。

&esp;&esp;为此，陈銮在闱中心神不定，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出了闱，跟正主考、工部侍郎顾皋商量，打算亲自到苏州去一趟。顾皋同情他的遭遇，答应了他。

&esp;&esp;“老爷！”就在他摒挡行李，将要上船时，孙贵来报，“有位胡老爷来拜！”

&esp;&esp;拿过名帖一看，是胡应山。陈銮记起前恨，当时就放下脸来说：“挡驾！他来干什么？”

&esp;&esp;“特来道贺！”胡应山已经用很丰厚的一个“门包”买通了司阍，擅自跟了进来，此时在门外应声，同时笑容满面地踏了进来，连连拱手，“老世侄成了贵人，只怕不肯认我了。”

&esp;&esp;这话说得不中听，但也就因为这一说，陈銮不便拒人于千里之外，很勉强地答了声：“胡老伯远道见顾，有何赐教？”

&esp;&esp;“我来替老世侄作伐。不，”胡应山马上又摇着手说，“实在是‘请期’。”

&esp;&esp;“请期，什么期？”

&esp;&esp;“自然是洞房花烛的佳期。”

&esp;&esp;陈銮大为诧异，因为他隐约听说，湘纹抑郁致疾，以致不治。如今胡应山怎又来“请期”？不过这话不便细问，也无须细问。他又冷冷答道：“胡老伯，此事万难从命。当日筵前，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各不相涉。”

&esp;&esp;“也难怪你，老世侄！当时你总看得出来，我着实替你生气。事后你岳父受了你岳母的埋怨，长吁短叹，悔恨无穷，说坏了他与令尊的交情。至于湘纹小姐，”胡应山合掌当胸，“天在上头，说话要凭良心，知道了这个消息，寻死觅活，几乎一命呜呼！你岳父、岳母答应她重申前约，才把她劝下来，早就在佛前设誓，非陈芝楣不嫁！老世侄，你怎么说？”

&esp;&esp;这番话说得陈銮心里七上八下，意绪如麻。查百万势利眼，岳母是好的，湘纹有此表示，更为可感。但细想一想又觉得不对。“那么！”他问，“这话为什么不早说？”

&esp;&esp;“这又是你岳父的主意，说借此激励你发愤成名，反正湘纹小姐等在那里，不怕姻缘不谐。”

&esp;&esp;“这又不对了！在我成进士那时，为何不说？”

&esp;&esp;“这也是你岳父的主意，说此时芝楣余憾在心，碰了钉子倒不好。反正办嫁妆也得预备两三年，不如等日子长了，你心里的气也消了，一说即成。”

&esp;&esp;“哼！”陈銮鼻子里哼了一下，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

&esp;&esp;“老世侄！”胡应山又说，“如今试差已毕，回京复了命，请假回籍，省亲完婚，到家总在腊月底，佳期定在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如何？”

&esp;&esp;“胡老伯，实在不能从命。说实话吧，家母已经替我另外定下一门亲了！”

&esp;&esp;“另外定下亲了？”胡应山吃惊地道，“是哪一家？”

&esp;&esp;是江宁钓鱼巷里的门户人家，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他只好含含糊糊地答道：“姓李。”

&esp;&esp;胡应山紧皱着眉，想了一下，忽然眉目舒展地说：“这也不要紧！府上的情形我知道，三房合一子，就娶三房正室也不要紧，兼祧原有这个规矩。”

&esp;&esp;“那——”陈銮不便说是不忍负小红，只推到母命上，“那得家母允许了才行！”

&esp;&esp;“好！”胡应山很有把握地说，“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