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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esp;&esp;我想从窗户爬进我哥的房间,他可能不允许我抱他,那我就睡在他背后,在他睡着以后悄悄和他接吻,他也许会惊醒然后给我一耳光,捡起手边的硬东西揍我一顿,因为他现在很烦。如果打我能让他消气我就任他打,毕竟哄生气的女朋友回心转意是男人的职责。

&esp;&esp;可楼层太高,我爬不进去他的房间,又太渴望进去取暖。我记得我哥说如果我再不听话就把我关进笼子里,他果然说到做到了,我哥把我囚禁在他房间之外,我脚下踩的地球就是监牢。

&esp;&esp;我睡不着,也不敢睡,想去厨房帮我哥煮碗粥当早饭,路过穿衣镜时我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左脸红肿,唇角的淤青粘着血渣。我突然记起来我被我哥揍了一顿,于是身上开始隐隐作痛。

&esp;&esp;我的夏季限定恋爱结束了,也许以后只能眼巴巴看着我哥娶了漂亮的嫂子,抱着可爱的孩子,牵着新弟弟的手走进礼堂,成了别人的爸爸、别人的哥哥,想到这儿,仿佛有一双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

&esp;&esp;大概早上四点半,天色微亮,阿姨轻声开门来给我们做早餐,我在厨房里把她吓了一跳。

&esp;&esp;我已经煮了一锅粥,尝了尝味道总觉得莫名其妙难吃,又让阿姨煮了一锅,我把她煮的盛到碗里端到餐桌上,跑回房间外等着我哥起床。

&esp;&esp;阿姨一边收拾被我弄乱的房间一边跟我闲聊,说最近我哥胃不太好,因为上次喝酒给激着了,还说我哥最近和一位大企业家谈合作,对方要求特别苛刻,我哥忙得要命难免心烦上火,所以这两天饭做得清淡,也更偏向我哥的口味,在菜式上没有一味惯着我。

&esp;&esp;这些我都没发觉,因为视线一旦被急切的怨恨遮挡,人就会变得愚蠢而短视。

&esp;&esp;平时我哥大概七点半睡醒,最近要接送我所以定了五点十分的闹钟,我目不转睛盯着挂钟,五点十分到了,我哥房间里没有动静,看来他把闹钟关了。我快迟到了,但我没心思去上学,我怕放学回来看到家里空无一人,一下子成了孤儿。

&esp;&esp;隔着一扇门,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能够听见他烫伤的手臂逐渐腐烂的声音,他长了一双修长高贵的手,我无数次幻想把那双手截断藏进怀里,让他永远抚摸我拥抱我,我多希望此时此刻正在腐烂和剧痛的是我的脸。

&esp;&esp;终于熬到了七点半,我哥还没动静,我好像从昨晚开始被关在监狱里直到现在,一股被极度恐惧引燃的暴怒促使我越狱,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门框上的木渣炸飞,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间里烟雾弥漫,过夜的烟草气味浓烈得让我想呕吐。

&esp;&esp;我哥坐在落地窗前淡漠地凝视着我,手腕搭在膝头,眼睛爬满血丝,指间夹着半支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烟蒂,我以为我看到了一头颓废的恶魔撞进窗棂,膝弯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esp;&esp;我没有半点尊严地朝他爬过去,在生气的大哥面前我确实就没半点骨气和脸皮,一半因为怕他,一半因为爱他。我们从没打过隔夜架,我哥也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我和他认错,他无动于衷。

&esp;&esp;我哥着实看不上我现在的举动,他抓住我衣领把我提起来,凝重地审视我。

&esp;&esp;他先检视了一遍我的身体,翻开我的袖子盘问我,昨天烫着没有,我摇头。

&esp;&esp;一点都没,因为开水都浇在他手上。

&esp;&esp;厚重的窗帘让卧室光线十分昏暗,我哥拉开窗帘,光线打在我身上让我无处遁形。

&esp;&esp;我哥的目光骤然停在我的脖子上,盯了十几秒,我亲眼看到他的眼睛逐渐充血,眼神从冷漠变得怒不可遏,像头发狂的野狼猛地扑倒我,敷着药的红肿的左手用力抬起我的下巴,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脖子看。

&esp;&esp;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提起我的衣领就重重甩了我两个耳光,朝我咆哮:“段琰!你想让我死,是不是——?!”

&esp;&esp;脸颊火辣辣的疼,我眼前一黑懵了几秒,他下手比昨晚还狠,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打我,我哥打人可真疼,只用一只手就能打得我站不起来还不了手。

&esp;&esp;当然,我也并不想还手,有一瞬间我想如果我哥把我打死就好了,一切疾病都会在死亡那天被治愈,从此我变得正常和健康,在另一个世界守着我哥,盼望着他几十年后顶着一张又老又丑的脸来接我,我不嫌他,我牵他手。

&esp;&esp;我茫然呆滞的表情可能触怒了我哥,他把我的胳膊关节扯得吭吭直响,把我拖到镜子前,粗暴地扯起我的脑袋,让我好好看看自己的德性。

&esp;&esp;镜子里面有个可怜虫,脸颊上的指印清晰可见,我惊讶地看到我脖子上有两块异常明显的掐痕。

&esp;&esp;我跟我哥解释,有个人昨晚想要掐死我。

&esp;&esp;“谁?你说,谁?!”我哥用力把我的身体砸在墙上,我的内脏快被他摔碎了,在骨骼里突突地钝痛。

&esp;&esp;我哥逼问是谁想掐死我,我努力回忆好久,才隐约记起来是我自己。

&esp;&esp;人无法掐死自己是有科学依据的,我很用力,但总是失败,最后就演变成我对脖颈的一场自残,同样是皮肤充血淤青的痕迹,吻痕就比掐痕浪漫,但本质相同,都出于一种疯狂的过界的爱。

&esp;&esp;我哥一把抄起桌上的条形台灯,拽断接在墙上的电线拿来揍我,右手铁钳般扣住我两个手腕,用力抽我的屁股、腿和后背,每一下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耳边是我哥歇斯底里的怒吼。

&esp;&esp;“你他妈就活气死我吧小逼崽子,一天天的脑子里想什么?十八岁了,叛逆期总该过去了吧?你干的哪件像个人事儿?”

&esp;&esp;“妈逼,昨晚一屋开会的全是集团董事,老子接个电话拔腿就跑,那帮老板怎么看你哥?老子饭碗要是丢了你还想住个屁的房子上个屁的学,睡他妈大马路去吧!”

&esp;&esp;“段近江有我收拾,有你崽子狗屁事儿?吃饱了撑的不学习,上赶着跑人家里,你活够了是吧,要不是你同学给我打电话,你想怎么着?那热水劈头盖脸浇身上能烫死人你知道吗?”

&esp;&esp;“想死是吧,你哥我替你挨烫这一下不够是吧,你有病?你有病?今天掐不死自己,明天割腕,后天跳楼,你没了,让老子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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