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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她蹲下身去。

&esp;&esp;倒在地上的少年早已脱了力。

&esp;&esp;他阖着眼，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他苍白地躺在那里，像一只被抽掉了发条的玩偶，像是观众散场后那个死在舞台中央的小丑。

&esp;&esp;暴雨冲刷，雷声轰鸣，了无生气。

&esp;&esp;倒在他手旁的铁棍，铁棍旁边的被他疯笑着敲打得坑坑洼洼凹陷下去的金属桶。

&esp;&esp;那些金属桶全都倒下了。

&esp;&esp;露出黝黑的、吃人的、深不见底的孔洞。

&esp;&esp;刚好容得下一个孩子的身形。

&esp;&esp;如果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甚至能抱着膝盖，被完完全全地扣在密不透气的金属桶里。

&esp;&esp;逃无可逃……

&esp;&esp;他又回到那片最绝望的黑暗里。

&esp;&esp;能把人撕碎的惊雷声，噼里啪啦落在桶上的雨声，无数个恶意的魔鬼一样的笑声，无数根铁棍围着金属桶的像是砸在他身上一样的敲打锤击声，孤独的歇斯底里的哭声和求救声……

&esp;&esp;黑暗里一切都被放到最大。

&esp;&esp;只剩恐惧和绝望。

&esp;&esp;这世界上没人会来救他。

&esp;&esp;过去，现在，以后……

&esp;&esp;没人会救他。

&esp;&esp;恐惧和绝望能把一个质朴纯真的孩子吃得一口不剩。

&esp;&esp;然后留下一个永远活在梦魇里的疯子。

&esp;&esp;永无尽头的凌虐，撕开的伤口和血，哭干的泪，恶意的笑，和被推下悬崖的冰冷麻木的心。

&esp;&esp;它们组成了被带回秦家之前的，他的世界。

&esp;&esp;它不像地狱。

&esp;&esp;它就是地狱。

&esp;&esp;在每一个雷雨夜，那个地狱里关着的魔鬼会从记忆里走出来，嘶笑着敲响他的房门。

&esp;&esp;

&esp;&esp;“怎么办，分不开啊？”

&esp;&esp;“怎么会分不开？”

&esp;&esp;“两个人的手握得太紧了，我怕弄伤他们……”

&esp;&esp;“雨这么大，总不能淋着，先一起带进去吧。”

&esp;&esp;“送去哪儿？”

&esp;&esp;“…………”

&esp;&esp;秦楼沉浮在苏醒与昏睡边缘间的意识里，几次擦肩过曝光过度的底照一样扭曲又断续的画面，还有那些凌乱的、嘈杂的、划过玻璃的金属片一样折磨着脑袋的声音。

&esp;&esp;他烦躁得想要捂上耳朵，但却感觉手被什么握着，握得很紧很紧——身体冰冷，只有掌心里那一点点温暖。

&esp;&esp;秦楼没舍得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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