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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2页）

&esp;&esp;“你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便不要探听旁事，免得节外生枝。”净霖杯盏轻置，道，“晚来天欲来雪，能饮一杯无？1”

&esp;&esp;“尊者赐，莫推辞。”宗音拭手，几步上前，盘坐于案前。他半身精光，背部蔓生鳞纹，突地一瞧，反倒有些诡异之感。他坐定后接着说，“我承东君的情，已在东海藏了半年。”

&esp;&esp;“原是他整出的幺蛾子。”苍霁坐直身，对净霖说，“他当时话不说清，只怕是担心隔墙有耳。”

&esp;&esp;“他行踪不定，用意不明。”净霖再看向宗音，“若非事已无力回天，凭他的才智，必不会替你出此下策。你做了什么？”

&esp;&esp;宗音沉默地端坐，背后细雪渐落。他凝视着案上茶盏，许久后，才说:“我心慕凡女，娶其为妻。她身怀有孕，已经六个月了。”

&esp;&esp;山院雪岑寂，铜铃忽摇响。

&esp;&esp;净霖心下一叹。

&esp;&esp;觉得此番不好渡了。

&esp;&esp;宗音身居东海，肩担要职。他在三界之间素来有刚直不阿、私情不容的名称，九天境群神中浪荡者常有，皆被收入“鉴欲谱”中由追魂狱监察。然而这个“鉴欲谱”的编录，亦有宗音的一份功劳在其中。恐怕连他自己都万万不曾想到，有一日会心慕凡女，违律藏情。

&esp;&esp;宗音的院子藏在此山三十里处，依山傍水，寻常朴素。苍霁见这院子的石墙垒得漂亮结实，便猜该是宗音自己的手笔。

&esp;&esp;木门推开了进去，院子不大，连枕蝉院一半都不到。里边铺了条青石路，打扫得干净，为了防滑，还垫了层粗麻编的长草席。左侧扶了株杏树，粗枝壮臂上垂着个秋千。右侧菜田整齐，雪下还翘着一两只绿叶。

&esp;&esp;宗音将野猪拖到了空地，对屋内唤了声:“阿月，有客人来访了。”

&esp;&esp;屋内的木板移开，垂帘被挑起，露出个娇憨的姑娘。她见着宗音，眼里便欢喜，颊边微微凹出个梨涡，那熬了几日的汁糖也甜不过如此。

&esp;&esp;苍霁和净霖都似见着了山涧泓泉，仿佛“呼噜”一声，随着她的笑靥，心头的百般杂念尽数除去，变得轻轻松松。

&esp;&esp;山月布衣荆钗，撑着身迎道:“两位快快请进，这寒冬腊月，站久了脚麻！”又转向宗音，语气便略娇嗔，“出门前新给你套的衣裳，逛一趟便没了踪影！冻坏了身，我可不依你。”

&esp;&esp;宗音只会傻笑，他不便于那俩人面前多谈。只是这笑也难得，他过去哪曾这般傻笑过？

&esp;&esp;山月引着净霖和苍霁进屋，热切地煮茶沏茶，对他俩人说:“家里不常来人，宗哥平日少有朋友。两位是难得的贵客，怎么称呼？”

&esp;&esp;宗音连忙说:“他俩人是……”

&esp;&esp;苍霁说:“兄长。”

&esp;&esp;净霖说:“弟弟。”

&esp;&esp;音落两个人对视一眼，苍霁垂着袖拽了净霖一把，从牙缝里挤着声。

&esp;&esp;“我是他兄长——你天天哪有那么多哥哥？！”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esp;&esp;1:取自白居易《问刘十九》

&esp;&esp;身孕

&esp;&esp;“原是兄弟俩人。”山月奉茶，欣然颔首，“我家里也有个弟弟呢！只是比这位兄弟更小些，养在外边，许久不曾见过了。”

&esp;&esp;苍霁方才明白净霖说的意思，他盯着净霖，撤手不愿意，继续捏着也不像话，便说:“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珠玉似的宝贝，搁哪儿都不放心。”

&esp;&esp;“有兄弟姊妹也是好的。”山月还要忙，宗音已经拦着她入座。她行动不便，扶着宗音的手臂坐下了，对苍霁和净霖说，“兄弟两个出门在外，好歹有个照应。”

&esp;&esp;苍霁捏着袖底下作乱的小拇指，没由着净霖继续使坏。他镇定地转向山月，笑道:“是这个理。”

&esp;&esp;净霖岂能欺负得了苍霁？小拇指反被捉了去，被苍霁抵着指尖揉得极为色欲缱绻，让净霖颈部都隐约起了点红色。

&esp;&esp;净霖侧腿轻撞苍霁一下，苍霁说:“怎么了？有什么话要与哥哥讲，这儿都是自家人。”

&esp;&esp;“家里边都是粗茶。”山月赶忙要起身，欲为净霖换茶，“小兄弟喝不惯，我便为你换成热汤来。”

&esp;&esp;净霖说:“夫人不必忙，喝得了。这屋里热，架的炭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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