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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想到段公公，双杏又有些焦虑了起来。

&esp;&esp;已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但他仍是病情反复，没有醒来的迹象。且偶有发热，让她把小厨房和御膳房的酒都借了个遍，保不得中宫哪日就要传出“双杏姑姑成了酒鬼”的八卦消息。

&esp;&esp;日日倚在床边看黄昏迟暮，看皇城的太阳如烈火般，一点点没入窗边。

&esp;&esp;她都会趁着一天中那个冷院最温暖的时刻，打开窗子，把段公公向窗边方向挪一挪，让他也照到阳光，望着他被光熏成暖黄色的侧脸。

&esp;&esp;再在稍晚时，闫紧窗子，不让夜间冷风吹到段公公。

&esp;&esp;虽没学过，但听说昏迷的病人也要活动身体，她便在每日帮他按摩揉捏腿和胳膊，盼望着他哪天醒来时，这副身体能不拖累他。

&esp;&esp;她也抽空洗了那包衣服。

&esp;&esp;毕竟也不能让段公公日日不着寸缕，虽然想着为他多寻两套干净衣物，可她既还没有和太监侍卫熟到索求衣服的程度，也没有余布和时间亲自做一套。

&esp;&esp;若是在深宫的宫女房中，寻到男子衣物，几乎算得上是丑闻了。

&esp;&esp;便只有把一套完整衣服分成内外两套，补好外衣上的破烂处，轮流换给他穿。

&esp;&esp;冬天怕被人发现，都是她亲手打了小院井里的水去洗。然后晾干在屋子里。

&esp;&esp;在这寒冬腊月，衣物挂上后不多时就结了冰，在

&esp;&esp;那日匆匆一瞥，连带着紧张惊诧，双杏根本没看清那个身影。

&esp;&esp;又因着怕自己一个女子招架不住，连追都没追，心中一直埋着火|药一般，生怕何时它就点燃了、引爆现在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的局面。

&esp;&esp;今天近距离看这个年轻太监，双杏心下大定，同时回忆不禁涌上心头。

&esp;&esp;她自是和这太监面熟的。

&esp;&esp;当年她被段公公安置到内务府后，过得是从未有过的难受日子。巨大的痛苦和悲哀笼罩着她，让她心中还想着他，想着过去现在的云泥之差。

&esp;&esp;稚嫩的心中跳跃着小小的火。这火苗却无关风月。

&esp;&esp;她将他视作恩人一般的存在，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段公公。

&esp;&esp;知晓段公公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她来做。双杏只好忙里偷闲，白日在内务府学了规矩，夜里还偷偷借着月光做些什么。

&esp;&esp;当她还是余杏娇时，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人宠、有人爱。心中总想着，时间，时间还长着呢。也便什么都不会。

&esp;&esp;可时间不管凡人，它自顾自地，未曾怜惜凡人的自作多情。

&esp;&esp;好在嬷嬷教过她简单的女红，教习处虽严苛，也不会收走她们针头线脑的小物。她便绣了个香包。

&esp;&esp;月光有的日子明亮些，有的日子昏暗些。双杏的手上经常被扎出刺目的血点，那血点在第二日学规距时更要折磨她。

&esp;&esp;过去，母亲和嬷嬷教导她女红，只让她绣一个时辰，中间还要眺望下远处。那些日子，余府小院的瓦顶和这深宫的月亮融合在一处。她也便和无忧的过去短暂地交织在一起了。

&esp;&esp;在内务府过了一个食不知味寝不安席的年后，她八岁了。那个技艺极差的香包终于大功告成。

&esp;&esp;她打听段公公的名字。那时段荣春还在干爹王显王公公手下当小总管。

&esp;&esp;被她缠上的宫女姐姐嗤笑一声：“不过也是在那阉狗手下的一条得力的狗罢了。为你好，我可劝诫你万万别和那人搭上关系。”她有内务府的好差事，更与段荣春他们不走一条道，自是心高气傲、不把他们当回事了些。

&esp;&esp;但在大多宫人看来，王公公与黄公公都是宫中把太监做到顶的人。

&esp;&esp;当年前朝已经有了宦官干政的趋势，黄琅黄公公矮胖阴毒，笑如弥勒却口蜜腹剑，而王公公瘦得如同人干，以阴狠刻毒闻名。

&esp;&esp;在王公公麾下，哪怕做个小小太监管事，也自有万人愿意去贴就。

&esp;&esp;这个年轻太监便是段公公当时的收的徒弟。虽然别人总是认干儿干孙，他却除了一个干爹外，并无他人，对外也是称王公公为师父。

&esp;&esp;永宁十年正月，她打听过了段公公的行踪，便找这个叫小德子的太监递上香包。

&esp;&esp;当时小德子也是个小太监，好脾气好欺负，只不过有幸在段公公身边处理些杂事。

&esp;&esp;他比八岁的她高不了多少，被她拦下，举起她递过来的“香包”，诧异道：

&esp;&esp;“这位小姑奶奶，你确定你是来送礼的？”

&esp;&esp;阳光照射下，手里的香包的缺点更是暴露无遗。莫要说歪歪扭扭的刺绣，只看那走线比料子更粗糙的包身，他心中嘀咕，这真的是讨好，而不是在折辱我们公公吗？

&esp;&esp;而双杏倔强地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瞪着他，大有他不收下就当场让他暴尸荒野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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