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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现在,像个臭男人的死婆娘。”吴启梦想说难听话,谁都比不过。
&esp;&esp;换涂文来,吱哇乱叫着就跟这个死人妖掐一块儿了,兰舟就不行,憋出个“哦”。吴启梦听了一愣,在椅子上笑得肚子疼。收敛住了,揉着腮帮子说:“你挺没意思的,以后难交女朋友。”
&esp;&esp;兰舟一想,心里答:交不上也行。“这就没办法了。”他说。
&esp;&esp;“你适合别人来疼你。”
&esp;&esp;兰舟一摸脖子,柳亚东在上面舔吻的触觉一下儿冒上来了。“那更没人了。”兰舟在上面搓了搓,自嘲说,但他心里其实算是自鸣得意。
&esp;&esp;吴启梦直勾勾看着他,说:“你那天车上问我的,我知道什么意思。”
&esp;&esp;兰舟的脸一下儿发烧了,像他和柳亚东昨晚的造次,全被他明明白白地看光了。目前为止,他还自私自利的只愿意将这事儿发生在墙拐,已被迫接纳的方式进行,个中滋味儿,过去就不回味了。吴启梦细嗓子这么一说,含义无限延伸,像这真成一件山盟海誓的爱情故事。结果超越了他理解的范畴。或者讲,兰舟目前遵从的,还只是一种原始的本能。
&esp;&esp;“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当自己是女人,我理所应当爱男人。”吴启梦说,脸上带着笑,“高小森是一个男的,也认同自己是男的,他要喜欢男的,是理所应当的反义词,叫荒谬绝伦。”
&esp;&esp;“我说如果。”吴启梦拨了下头发,“你喜欢男的,一点,别纠结怎么喜欢上的,这好难讲明白呀。二点,让自己接受这个荒谬绝伦就可以了,就成立了。”
&esp;&esp;吴启梦好像变得蛮有文化了,感觉教化感情这种事情,也是很多人与生俱来天赋。兰舟倒是很聪明的举一反三,“思敏哥那时候没能接受?”
&esp;&esp;“那不是。”
&esp;&esp;吴启梦摇摇头,吸饱一口气,“他是更棘手的那种状况,他是有点自以为是,他是想纠正我。就像大街上有个歪脖子斜眼睛是残疾,你会想,哎这他妈叫什么残疾啊,我掰掰不就回来了?那逼货就是这种人,还一身正气得不得了。”吸进的气长叹出来。
&esp;&esp;兰舟笑了,觉得挺有趣。吴启梦继续说。他也很难得会找人说。“他烧掉过我裙子,半夜来剪过我头发,带我去嫖过鸡,把我口红扔进过练马河。”
&esp;&esp;“当然我也不怪他。”吴启梦手托下巴,盯着地,“他怕我再被男的侮辱,他觉得是我自己不争气的错。”
&esp;&esp;“他像愚公那个大傻逼。”
&esp;&esp;“就是,愚公移山那个愚公。”
&esp;&esp;吴启梦打个哈欠,抠抠眼角,看是不是有水。
&esp;&esp;“啧,犯得着跟你说这么多么”
&esp;&esp;有人突然咣咣凿门,听声音是老唐,他搁门口喊:“阿迪!阿迪!出来,快!”
&esp;&esp;
&esp;&esp;神经病说我没病,是有病。欠钱的说再等等我还得上,是还不上。涂文说曹露我早他妈忘了,是背地里很恨她、很爱她、很想她。肾也想她,燃起一股三味真火,炮寨里滚两天都他妈熄灭不掉。一听那两个字儿,侯爱森就想把他臭嘴堵上。
&esp;&esp;“真,戒指我都买了!”
&esp;&esp;车窗大敞,香澜海灯火掉落进练马河,是散落的一匣珠宝。涂文脚跷方向盘,手垫后脑勺。“三金啊,就是那个,金戒指金耳环,还有金项链,这边什么破鸡巴的规矩,提亲还得带半扇猪,我都从肉联厂搞回来扛她家啦,他姑非说我是流氓地痞不能嫁,进门三天守活寡,我他妈,一家子拿扫帚给我打出门外。”涂文笑得直喷,又怔愣着,突然:“女人啊~~!”皮鞋尖子一踢挡风玻璃。
&esp;&esp;“哎!”侯爱森给这大白嗓子吓一跳,小手机掉座儿底下了。
&esp;&esp;涂文转过头冲胡自强,“气吞山河”地训诫:“女人不能信!”
&esp;&esp;胡自强非常认同得了这话,他母亲就不够忠诚,投影下来,他常觉得女人多情得愚蠢可怕。但奇怪的是,他对女人又天然有超越年龄身份的敬畏与怜悯的心。两相一比,他既容易失据,又容易泥陷。何况他已经和这会儿漫生漫长的实在想不清楚。胡自强难免挂心柳亚东,想他是根骨头,默不作声串着自己和船儿,无论怎么样,他都得在,得安全,得能好好儿地站边上抽烟,不说话地笑笑。胡自强敷衍一嗯,直盯着香澜海。
&esp;&esp;侯爱森捞上来手机,吹吹灰,一抹屏。他顿了两秒说:“旧强。”
&esp;&esp;“干嘛?”涂文扭头。碍我多情自古空余恨。
&esp;&esp;“里头要清账。”
&esp;&esp;没有显见的火苗,但烟味儿已经往簌簌外冒了,茶客赌客汇成一股齐齐外涌,踢踢踏踏,慌乱恐惧得得以成为同一类人。正气大街一扫冬的冷寂,看客、行人、奔逃出来的人,搓成参差大小的团,喧嚷起来,滋滋啦啦,仰看明晃晃的金鼎茶楼。不知情的人看热闹。赌客们心虚嘴严,棉衣口袋里还揣着筹码和现款,手塞进去攥紧,只字不提牌桌,提起惺忪的眼皮做惊叹状:妈诶,我这是腿脚快。哪块线路老化了?茶喝着,讲搞就要烧了?散客玩儿的小,又盘算着老警等会儿就到,防着逮去审,凑跑出来的前台耳们边一句:我们就带人先撤。前台给个眼神手势,一桌的结伴,钱也不要,悄默默就撤了。支队的几个来搓牌,不晓得怎么办——一会儿必来民警火警,碰面怎么说?未卜先知?小卢戳那个像费翔的:你们先走吧,走后巷,抽头再补。
&esp;&esp;老唐掌大局。也是这会儿才发现,一个老头,不用说话,褶子里就是阅历,哪怕他就是围着锅碗瓢盆的厨子。他支使瓶瓶凌仔们办明的事:报火警,撤客,撤台,清场,救物件,找消栓。
&esp;&esp;凌仔抱定金鼎买卖非法,不该轻易报警。
&esp;&esp;“别人打了更完蛋!”老唐一脚蹬他屁股:“旧强怎么带出你这个四打!”
&esp;&esp;臭葱袖口堵着口鼻跑过来:“烧的是大茶厅!”
&esp;&esp;“逮到人啦?”
&esp;&esp;“逮、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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