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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2页）

&esp;&esp;不见她，用最高明的法子凌迟她。甚而，皇帝连楚服都未带走，把“祸首”留她宫里，……又是什么意思呢？

&esp;&esp;一丝一丝儿的，在煌煌汉宫之中，沁干自己的肉血，将自个儿折磨的苦困不堪，错是她，煎熬万年，亦是她应得。

&esp;&esp;她早该想到，对这后宫女子的惩处，死算么？不，活着，生不见君，活活熬干了青春，斜倚熏笼坐到明，看着日头一点一点升起，从苦寒的夜，到破晓的冷，醒着，生生地煎熬寂寞，陛下的恩宠与温柔，是属于深宫之中的另一处，绝不属于她。

&esp;&esp;绝不。

&esp;&esp;原是刘彻，这般心狠。

&esp;&esp;她伏案前，就像那年阿沅来她宫里，她们姊妹对坐着，闲话家常一般。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esp;&esp;铜盆之中，融化的冰块仍在一丝一丝送凉；窗外偶有蝉鸣，小厮们卖力地攀树干粘蝉；长廊檐牙雕镂纹路里，细致浇铸的滚花金漆被日头蒸干了水分，仍是——一丝一丝儿，泛起干裂的木花……

&esp;&esp;她抬了抬手，居然咯咯笑了起来：“你们坐吧，本宫给你们讲讲故事——”

&esp;&esp;她想起了阿沅，叙叙家常，也好呀。

&esp;&esp;楚姜跪地上，轻轻挨了过来，眼眶里蓄着泪，却卷了袖子轻轻擦干：“婢子听着……”

&esp;&esp;她捉着小扇，搁案上轻轻把玩……

&esp;&esp;“她是会做皇后的，本宫知道，本宫一直都知道。”她吸了吸鼻子，淡淡笑着：“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然后下一章就是陈阿娇开始讲“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这大家应该看得懂吧？

&esp;&esp;这里还有一些伏笔，自然不能摊开讲…写着写着你们看着看着就知道惹～～

&esp;&esp;陈阿娇（1）

&esp;&esp;皇帝舅舅晏驾时，彻儿并不在京里。

&esp;&esp;后来我常常想，那几处的巧合，皆因际缘如此，还是……一切都是皇外祖母的安排？

&esp;&esp;皇帝舅舅久卧病榻，三岁小儿都知道，储君当奉侍在侧，以尽孝道，方能不落人口舌。可是，彻儿却在最紧要的关头，被差了外边去。

&esp;&esp;皇外祖母日复一日地哭泣，为了皇帝舅舅，熬坏了眼。她本身有眼疾，晚年操劳，先帝龙驭之后，外祖母更是思念成疾，皇帝舅舅病势沉珂那几日，是外祖母眼疾最坏的时候，她几乎已经看不见了。我与母亲一同入宫，陪宫中女眷守长夜，外祖母就坐在宣室殿陛下寝宫帐外，我几日未见她，却已经有些不敢认了。她鬓发花白，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她从丹陛上雍容华贵的皇太后，变成了守在儿子病榻前痛哭无助的老母亲。

&esp;&esp;她很瘦，很苍老，见到我时，脸上才会微微露出些喜色。那时，我十六岁，青春妙曼，外祖母曾经说过，喜欢我生机蓬蓬的模样，这样，就像看见了馆陶小的时候，她们在代国一起度过克难却快乐的时光；就像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esp;&esp;她总对母亲说：“娇娇真美，馆陶啊，像足你三分，就已经够上个美人胚子……”

&esp;&esp;是啊，我只要像母亲三分，就已经足够美啦；就像母亲的美，承自我那苍老却雍容如故的外祖母，窦氏一门，皆出美人。

&esp;&esp;皇外祖母坐在那里，老的就像一截朽木，周遭侍候的宫女子连话都不敢讲，跪了满地。那是我见过的最惶恐、最沉痛的景象，车轱辘载着古老的帝国，一路行向山的那头……我在皇祖母的脸上、在皇帝舅舅的眼神里，好似看见了高祖皇帝，我大汉江山海晏河清盛世弘景最伟大的缔造者，他在看着我……那时我并不知道，青史浩繁，伟大的、芜远的历史就在那一刻更迭。或许，就在我的手里。

&esp;&esp;至少我是见证者。与储君一样，跪在白虎殿灵堂外，跪在荣光万丈的丹陛下，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esp;&esp;我抬起头，对上外祖母苍老的微笑。她向我招了招手：“娇娇，你过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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