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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金屋无人见泪痕(7)
&esp;&esp;阿娇一惊:“怎么?楚姜怎样了?你慢慢说,没的白白吓人。”
&esp;&esp;那赵忠一个大男人,又是羽林军卫执金戟的,本是阎罗殿鬼差都要忌惮三分的魁梧模样,此刻却有些唯唯,整个人缩成一团,发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楚姜前遭因向下臣打探前殿诸事,下臣疑她心里装着事,她又不肯说。……下臣没法儿,她说甚,下臣便为她作甚,是故……是故那段时日,下臣与她会见频繁了些……”
&esp;&esp;陈阿娇心里“咯噔”一下,心知楚姜向那赵忠打探的,都是自己所嘱之事,若楚姜因这些而遭了什么害处,那便是她的罪孽了。
&esp;&esp;那赵忠一张黑黄的脸哭的泪巴巴:“因这些,教掖庭管教仪的嬷嬷捉了把柄,硬赖楚姜不顾廉耻,与羽林卫暗生情愫,败坏宫闱门纪……”
&esp;&esp;阿娇一手绞着丝绢,目光慌乱地四下转,这会子她可心里明了七八分,原是这样,宫女与侍卫私通,其罪大了天边儿去了,因问:“她这会子人在何处?”
&esp;&esp;“教仪嬷嬷拿了她去……这会儿关掖庭暗房里呢,”赵忠道,“下臣等了她好几天不见影儿,便想准是撂上事儿了,情急之下,与几名平素交好的羽林卫夜探掖庭教仪局,终是见到了她……”这八尺男儿鼻中酸涩,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esp;&esp;“她不好?”
&esp;&esp;“是不好,上了刑,伤的剩半条命捱着了……”
&esp;&esp;阿娇咬碎银牙:“这不慌成事儿么!没的乱栽罪给人!”她忽然转身,眉色里转了另一种情态:“凭本宫问你,教仪局有无说错话?你们——当真只是姐弟?”她见赵忠略有为难,因添了一句:“本宫是问,你们……没旁的想法儿?淫秽后宫,其罪当祸连九族,本宫……要一句实话。”
&esp;&esp;赵忠一顿,叩首伏身道:“下臣与表姐楚姜……原是有婚约,后来……表姐因郡县小令之故,充入掖庭,侍候君上,下臣与表姐……便再无想法。”他是个粗人,不太会描摹那些花前月下的心心结,然这几句平淡话,已教人能猜出前因后果。绿瓦红墙,宫闱深深,再平淡不过的故事,又是一对有情人,隔了宫墙,相顾泪千行罢了。史前开卷,几度夜重,哪一年的皇宫少得这样的悲伤?
&esp;&esp;又是表姐弟。和她一样的故事。
&esp;&esp;陈阿娇不由闭上眼睛,往事隔重,少年天子的轮廓仿佛就捧在眼前,她的彻儿,负她一片情深。
&esp;&esp;她抬了抬手:“你起来罢,”因劝道,“莫急,楚姜的事,本宫管定了!”
&esp;&esp;赵忠眼中现过一片欣喜:“下臣谢娘娘深恩!娘娘千岁永泰!长乐无极!”
&esp;&esp;阿娇心忖,莫谢,只是拿你这一片情谊,好生待楚姜,便是好了,莫负她,切莫负她。
&esp;&esp;陈阿娇因说:“本宫如今是笼中鸟,连自由都莫得,如何能救人?此事还须宣室殿杨得意杨长侍从中斡旋……他随伴君侧,此时当在昭阳殿阮美人处。——本宫正欲见陛下,待本宫去得昭阳殿,见了杨长侍,再求他,万万发善心,掖庭跑一遭,将咱们楚姜送回来。”
&esp;&esp;赵忠谒礼谢过,便道:“这一路来,娘娘恐怕走的不能顺遂,下臣护送娘娘行去。”
&esp;&esp;“也好,”她紧了紧狐氅,“你远跟着便好,若有人拦本宫去路,你再出来,为本宫解围。”
&esp;&esp;“诺。”羽林卫握戟退后。
&esp;&esp;昭阳殿。
&esp;&esp;皇帝方才烫了一壶热酒,劲儿上来了,喝的微醺,此刻歌舞不休,满宫室里,皆是一片旖旎,他居案桌前,斜斜乜罗帐外足舞的美人,一曲终毕,歌姬列一排,向皇帝谒道:“陛下长乐无极!”
&esp;&esp;少顷,又齐齐退下。阮美人因出前道:“陛下,这舞跳的好,臣妾正兴儿上呢——请陛下满饮此杯,为妾助兴。”美人举杯推盏,皇帝饶是笑道:“也好,朕且饮下。”
&esp;&esp;便举杯。宽敞的大袖盖了君颜,皇帝一仰脖,满口烈酒在肺腑中洇开,他笑笑:“罢了,今儿便这样罢,朕想起,尚有折子搁宣室殿案上待朕批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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