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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2页）

&esp;&esp;宝玉无瑕，而他自己的为官是不是清清白白有没有瑕疵，恐怕太子心中已有定数。

&esp;&esp;想到这里，他忙又跪下去，硕大的脑门猛一声扣在地面上：“烦请裴将军带言，臣敬领此佩，当日日悬在公堂，时时警醒自己。”

&esp;&esp;裴源压着脖子略点点头，朝左右吩咐两句，便策马扬鞭，扬尘而去了。

&esp;&esp;——

&esp;&esp;吴议对唐朝农业的印象仅来自于在袁州城时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

&esp;&esp;实际上唐朝农业还算旺盛，就拿北方来说，这时候还流行一年两熟，刈麦种禾——也就是早稻春种夏收，晚稻夏种秋收，一年之中收获两次，土地得到较高的利用度。

&esp;&esp;在春冬之接，人们还会见缝插针地种一些白菜之类抗寒抗冻的蔬菜作物。

&esp;&esp;近几年是罕见的大旱，水田里的稻谷都还干瘪晦涩，青黄相间，吴议虽然是头一回下地，也知道田家这数月来的心血几乎都付诸东流了。

&esp;&esp;田间挖有数道通渠，但水位很浅，古人简陋的抽水工具根本不足以满足水稻田的基本要求。

&esp;&esp;他蹲下身子，捏了一把田边的泥土，触手全是粗糙干透的沙石感，心道不好，田不保水，即便通渠不至于断流，单靠人工灌溉也不可能拯救这片注定颗粒无收的土地。

&esp;&esp;吴议上辈子是没扛过锄头的八零后，压根不知道耕地的锄头怎么使，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想一想就明白了，这土地都被榨干了，还能结出粮食吗？

&esp;&esp;问题是这年代肯定没有科学配比的肥料，一般都单纯地倚靠人畜的粪便养沃土地，而一年两熟的播种机制严重地压榨了土地的养分，最终在这种极端的天气里彻底失去了生长作物的能力。

&esp;&esp;而土生土长的梅州人王崇基显然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情况。

&esp;&esp;“天公不作美是一重，更重要的是一年两耕多种，土地失去保养，留不住水分啊。”他捧起一把泥土，指缝一张，干燥的土壤就像粉尘似的迅速漏下去。

&esp;&esp;李弘思忖片刻，问：“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esp;&esp;王崇基拍拍手心的泥土，扛起撂在一边的锄头，用力一掀，把田里萎靡不振的稻谷全部拦根铲起，直接埋进了土里。

&esp;&esp;“王公，你这是……”右庶子张文瓘颤颤巍巍地指指他，又指指地，半响说不出话。

&esp;&esp;同塌而眠

&esp;&esp;王崇基倚着锄头歇了下，才自信地笑道：“张公，你别急，这叫以地养地！”

&esp;&esp;“以地养地？”张文瓘愣了片刻，抚掌长叹一声，“人尚且养不起自己，还怎么养地呢？”

&esp;&esp;倒是吴议心中一震，迅速明白了王崇基的道理——缺什么，补什么，最能养地的，当然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庄稼。

&esp;&esp;王崇基的做法看似鲁莽冲动，其实已经过深思熟虑，在郿州生活的数十年里，他已经充分地考察了陕西各地的地理、气候和农植物，所以他深深知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抢救这点微末的收成，而是好好改造这片被压榨过度的土地。

&esp;&esp;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王崇基的这个观念实在是太先进了。

&esp;&esp;并且，张文瓘提出的问题也正是眼下悬在刃上最锋利逼人的那一个——

&esp;&esp;百姓已经饥荒到啃树吃草了，并不是家家都像郡王府中那样存有余粮，对于这些穷苦潦倒的老百姓而言，哪里还有养地的余裕呢？

&esp;&esp;——

&esp;&esp;一行人先在王崇基自家的田地里巡查一番，才进入郿州城内。

&esp;&esp;飞扬的灰尘遮天蔽日，唯有数丝冰凉的光线刺破云层，冷冷地拍在人们干瘦蜡黄的面颊上。

&esp;&esp;自入城门，李弘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esp;&esp;从城门到郡王府的短短一段路上，一路皆有衣衫褴褛的人端着饭碗乞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乞丐怀抱着一个干瘦如柴的小婴儿，将手指伸进婴儿的口中，以血代乳。

&esp;&esp;吴议藏在人群的最后，隐约瞧见这对苦命母子，那婴孩惨瘦得全没一点幼儿圆润软糯的样子，襁褓之外露出的皮肤一片干涩，脸上还触目惊心地发着一大片红色的疹子。

&esp;&esp;萧德昭忍不住走上前去，在她怀里塞上一吊钱：“去买些吃的吧。”

&esp;&esp;女乞丐抱着婴孩，颤颤巍巍给他磕了个头：“老爷，你是好心人，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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