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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次的买主不像艾弗里一样是个有两把刷子的魔术师，不过是个菜鸟而已，收集买卖来的小女孩是为了做祭品来进行某种古老仪式的尝试启动。她亦早非当年那个七不懂八不懂完全没自保能力的小女生，暂且蒙混过去几天，在对方终于决定要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干净利落地干掉了他，然后逃了出去。

下意识想要回去找娜塔莉亚，但自己已经被卖到了另一个国家，一时根本无法穿越战乱区回去。有那个本事的话，她还不如直接回日本找家人。而多年后，当她有那个本事的时候，再回去，家中和娜塔莉亚那里，都已经是一片废墟，谁都不见了。这是后话。

而在当时，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生存下去。一个小女孩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儿，想要活下去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当过乞讨者，刚开始时由于地盘排斥没少挨揍，但事后也都揍了回来。这句话说得轻巧，实际上大家都不会抱有任何尊重同病相怜者生命的想法，一开打就是往死里打，不打死就不会停手。倘若不是她有点本事，早就死了。

之后渐渐混出了头，她懒得再当乞丐，组织和操纵手下去讨了东西回来，积累着足够了本钱，带着东西二话不说就走人。又从此当了一段时间的流浪者，四处晃荡，任何能赚钱的工作都会去做，但也都做不长。娜塔莉亚和卫宫切嗣早就不知去向，夏树则四处打工，到处找人。

也回过日本，但对故乡已经十分陌生，并且以前的家那片早已搬迁，现如今正在建大楼，她找不到任何一人过往熟人了。索性继续四处流浪起来，一边不放弃地寻人，为了支撑起寻人的费用，而且时机也成熟了，她接起了暗杀的工作。

11

“……夏树，这样真的好吗？就为了个又不是你男人的男人，放弃大捞一笔的机会？”有着火爆身材并且穿衣绝不浪费这点天赋的金发碧眼美女靠着门框，望着正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的夏树。

夏树头也没回地笑：“不要说得好像我去私奔一样，我下个月就回来的，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碰到兴趣爱好这么投机有话聊还同一天生日的人，多有缘啊。”她说着起身去拿衣服，“莉莉，你别想太多了，我会回来的。而且也不用可惜，即便不是要回日本，我也不会接这笔生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但即便这样，你在这个时候说要走，就算不是借口，上面也会觉得是你故意找的理由，会不会对你不利？”莉莉依旧不无担心。

“他们也早就知道我的规矩，这种纯粹为了钱去干掉无辜者的生意，我不会做。”说着她也觉得好笑地笑出了声，“怎么总觉得自己说这话很矫情呢，明明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事儿，还说得挺了不起似的……”

事实上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这样，因为无论怎样在表面撒一万瓶最昂贵的香水，都完全无法掩盖住一个肮脏事物里面的恶臭味。可人类就偏偏是这个样子，而自己亦无法免俗。很多事情都喜欢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或是冠以看似了不起的原由，或是干脆全部推卸给生活所迫这个词儿，都不过是为自己找个推脱的借口而已，谁又能真的逼你去做？谁都不能。做出任何决定的人都是自己，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而只有那个人所说的，令她无法反驳和质疑。因为当时他的话以及眼神，让她一直坚信不疑，他真的会一直为之活下去——让这个世界活下去。

嘛，虽然她当时貌似说过会协助他之类的漂亮话，也一直相信着他，但想一想，梦想是好的，动机是好的，只是做不做得到就要另当别论。她也一直在试图追求全然和平的世界，没有纷争和动乱以及任何阴谋、杀戮的世界，但恐怕这是横跨两千个世纪都到不了的虚无。

如果一直待在娜塔莉亚那里，说不定到现在为止，她会对卫宫切嗣的话越来越深信不疑最终成为一个坚信的信仰。然而命运的安排是让她重新回到了社会的最底层，独自一人辗转生存过来。在那个过程当中，她所遭遇的、目睹的，全都是社会底层最赤|裸裸、毫无遮掩的丑恶和肮脏。

争斗、哄抢、诈骗、偷抢、杀人是日常事务，伤口和死亡是每天都必须面对的东西，对尸体的熟悉度多于活人。当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饿死的孩子的尸体拖回去切开熬肉汤开始，就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了。

所以不再是孩子，也不应该再天真了。然而在进入暗杀行业之后，她所坚持的‘不杀无恶之人’和‘罪不至死之人则可得到饶恕和悔过的机会’，却往往依旧会被同行嘲笑为天真的愚蠢。不过好在她基本属于不听人说话的那种，倒也无所谓。

“但是……”

“而且我的钱就快存够，到时候就不干了。”她认真想了想，“啊，果然比起当杀手，我还是更喜欢当医生或者护士。”

如果换了个人在这里，恐怕会直接笑死。

莉莉只是翻了个白眼：“算了，反正你也劝不听。只是自己好好儿保重……对了那男人叫什么来着？到时候万一你人失踪了，我也能有个线索去找你。”

“啊……间桐，间桐雁夜。”夏树说着又笑起来，起身走过来张开手要抱莉莉，“放心吧，我真的不是去私奔，跟他也只是关系好的网友而已。人家又不是坏人，别这么紧张兮兮。”

“真没办法理解你，让人知道你居然还在网上写小说，还专程跑去日本就为了和论坛上认识的男人见面，现在再次跑过去找人家，肯定会笑死吧……”莉莉十分难以理解地念叨着，躲开夏树敞过来的怀抱，“不，我刚做完事，没洗澡，脏。”

莉莉是个妓|女，幼年时被家人卖掉当了雏妓。长大一些后凭借出众的外貌和身材倒也生意颇好，之前在贫民窟里和当乞丐的夏树有过几面之缘，多年后再次偶遇，感慨不已，关系也算亲密。莉莉左右已经无所谓，不愿意一味靠着夏树拿命换的钱来多养个自己，只想着趁年轻多攒点钱，倒时候也早早退了最好。而夏树见她有自己的想法要坚持，也随了她去。

“说什么呢，你能有多脏？从你身上滚过去的那些家伙早就全身都烂得骨头也没了，不照样每天坐高位子上人模狗样的？”夏树与她说话从无避忌，继续张开双手，将莉莉抱到自己怀里拍了拍，“照顾好自己，我下个月回。”

12

这些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到日本，然而每次踏上归途的时候，夏树依旧会心情复杂微妙。毕竟是故乡，家人迟迟找不到，难免情感复杂。

侧头望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她叹口气，扭过头来，顿时被吓到了。

坐在她身侧的人是个有着利索短发的女人，从上飞机找座位坐下开始，就一直很沉默，眉目间也十分凛冽干练。而此时她的表情依旧凛冽干练……地狂吃飞机上提供的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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