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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有,我有一个问题。”程烨想起那时在看守所王硕曾提出的质疑,问鉴定人,“您是怎么判断死者生前被长时间固定体位的?”
&esp;&esp;“从尸检照片来看,死者前胸有明显的红色勒痕,与审讯椅椅背上的固定皮绳形状、面积吻合,所以我认为,死者生前被长时间固定在审讯椅上。”
&esp;&esp;如此对答如流的回应并不在程烨意料之中,他愣了愣,桌面上的一张纸条被人推到面前——姜郁在纸条上写了“长时间”三个字,后面跟了两个问号,冲程烨使了个眼色。
&esp;&esp;程烨立刻会意,清了清嗓继续问道:“您说的‘长时间’,具体是多长时间?”
&esp;&esp;“这个……”鉴定人稍有犹豫,毕竟42「何远征刑讯逼供案」·价值
&esp;&esp;法官惯于掌握庭审节奏,对于计划之外的突发情况向来不太欢迎。听闻辩方突然追加证人,不禁蹙起眉心,“你先提交一份书面申请吧,合议庭再看有没有让证人出庭的必要。”
&esp;&esp;“再看有没有必要”就是没有必要,法官甚至没有讯问证人身份和证明目的,何况今日过后是否会再安排下次庭审仍是未知。
&esp;&esp;姜郁不是不能庭前提交书面申请,而是担心一但申请被拒,就再没有搏一次的机会。她将预先准备好的申请文件当场提交,道:“这位证人的证词对于本案定罪量刑具有重大影响,证人也已经来了,就等在外面,本着查清案件事实的目的,还是希望法庭能够准许证人今日出庭作证。”
&esp;&esp;听闻证人可能影响案件定性,旁听席上的数十名干警立刻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案件性质实在特殊,不论最终如何裁判,法官都不希望因为程序上的不当落下话柄。目光扫过旁听席上的一片深蓝色制服,他又与左右的合议庭成员小声交谈几句,随后敲击法槌,“现在休庭十分钟。”
&esp;&esp;十分钟后,合议庭宣布商议结果,同意辩方证人何悠悠出庭,对案发当晚与何远征的通话情况进行说明。
&esp;&esp;女孩身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从法庭中央穿过,全场一片肃静,只有帆布鞋底和地面的细微摩擦。她似乎还有些紧张,目光低低垂着,唯独在与被告人席交错而过的瞬间慢下脚步,偏头看向数月未见的父亲。
&esp;&esp;何远征的眼眶忽然有些酸胀,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难堪,宛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胜过几个月前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被检察官铐走。
&esp;&esp;他看不懂女儿此时眼里的神色,是埋怨,或者其他什么情绪。他其实一直都不太懂小女孩的心思,有时候的刻意讨好也会适得其反。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他也只能闷头拼命工作,努力给她创造更好的生活,至少不该像是现在这样。
&esp;&esp;何悠悠很快读完证词,表明两人通话当时,也即案发前一晚的23:10,何远征已经结束工作。
&esp;&esp;也就是说,即便何远征的行为被认定为“审讯”,一方面由于时长不足八个小时,根本不存在疲劳审讯,另一方面,此后将袁大海继续固定在座椅上的行为也不再是为了获取口供,而是对嫌疑犯的一般限制性行为,不符合刑讯逼供罪的构成条件。
&esp;&esp;轮到检方向证人发问。
&esp;&esp;“何悠悠,”余薇态度亲和,淡笑着看向证人席的女孩,“你跟何远征是什么关系?”
&esp;&esp;很明显的答案。
&esp;&esp;女孩回答:“他是我爸爸。”
&esp;&esp;余薇又问:“那你希望爸爸早点回家吗?”
&esp;&esp;“反对。”姜郁举手打断余薇问话,看向法官,“检方诱导性提问,且与案情无关。”
&esp;&esp;何悠悠的身份特殊,作为女儿当然希望父亲早日释放,余薇借此提示法官,何悠悠有不实陈述的可能。
&esp;&esp;提问环节结束,法官宣布证人退庭,何悠悠却始终没有迈开脚步,一副投向审判席的目光掺了些许欲言又止的情绪。
&esp;&esp;毕竟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法官还是多给予了几分耐心,缓声问道:“何悠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esp;&esp;“我……”
&esp;&esp;女孩手指攥着运动服的袖口,依然紧张局促。她的确有话要说,她必须得说,像开庭前姜郁告诉她的那样。
&esp;&esp;今天不仅仅是一次出庭作证的机会。
&esp;&esp;作为被告人的女儿,她的证词分量有限,但也因为她的身份和年纪,比起律师和检察官,她更容易获得法官情感上的支持,是能为父亲争取轻判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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