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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常之茸立即侧头望去,城门处行驶进几辆高亭阔车,那马车有普通的马车三个大,天圆地方的沉木车厢由三个雪白的马匹拉着,马车轮毂亦是有一人之高,然而车门与窗户皆是紧闭,根本探看不到里面,唯独能看到那车身上精致的楠木雕花,浮空的螺纹祥云。
&esp;&esp;那车很快便从眼前疾疾驶过,常之茸追着跑了两步便再追不上那辆驰行而过的马车了。
&esp;&esp;她知道那马车内定是李溯,后面还跟着几辆普通的马车和骑着马的宫中侍卫,而普通的马车内听闻是传旨接人的大内总管。
&esp;&esp;最后一辆马车,却是一辆囚车,木质简陋的囚车内绑缚着一女子,她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乌黑的头发四散而下,姣好的面容上苍白如纸,嘴唇亦是在这寒冬腊月里冻成了青紫色,平日温柔似水的眸子再也没有了光泽,她□□的手脚均带着镣铐,一路远行而来,手脚早已冻伤成疾,於黑一片。
&esp;&esp;常之茸瞳孔缩紧,震惊的看着囚车上的纤月姑姑,她紧紧跟在囚车后面,眼眶微红,只敢小小的喊了一声“纤月姑姑”。
&esp;&esp;囚车上的人好似动了动,疲乏的睁开了双眼,她茫目的看着京城街道上汹涌的人群,直到与一路跟在囚车后面奔跑的常之茸对视了一瞬。
&esp;&esp;纤月姑姑微微睁大了双眸,嘴巴张了张,好似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的闭上嘴,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无力的勾起。
&esp;&esp;
&esp;&esp;常之茸再也跑不动了,她看着几辆马车愈行愈远,颤抖着手捂住脸,缓缓的蹲在了地上。
&esp;&esp;她大口大口的呼气,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她呼吸的艰难,胸口亦是疼痛难忍,常之茸蹲在街道上许久,久到所有的行人都已散去,她才缓缓站起身,干涩木讷的眼中泛着红血丝,神情有些木然的,一步一步的往凉茶铺走去。
&esp;&esp;随着四皇子的回京,整件狸猫换太子的事件风波本该逐渐从民间散去,然而却不是,好似愈发的火热了,大伙茶余饭后一直谈论此事,各种猜测皆有,连已故十年的韶贞皇后是否有邪术一说都被传的神乎其神。
&esp;&esp;常之茸近日在茶铺做活,耳边常常伴随的便是这些坊间传闻,有将李溯描述成面容丑恶之人,遂回京坐于马车内不敢露面,亦有说韶贞皇后当年是妖媚惑主,喻家叛国皇后也绝非善类,诞下四皇子乃是不吉征兆,不应将他接纳入宫。
&esp;&esp;种种传言,皆是对韶贞皇后与四皇子不利的言论,细细想来,若非是有人故意在京城散播谣言,怎可能此事会如此发酵,李溯才刚刚回京,便要面临如此境地。
&esp;&esp;坊间的传闻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宫内之人,若此事传到皇帝耳中,还不知会作何感想,亦不知会不会因此便对李溯心生厌恶,毕竟他虽是皇后嫡出,却有着一半喻家血脉,而喻家,便是皇上的逆鳞,是罪不可恕的罪臣世家。
&esp;&esp;常之茸每每思及至此,便忧虑许多,但若是按着上一世的发展,李溯应当会安然度过这些,默默在宫内沉寂数年,便不会再有人时时提及到他的身世。
&esp;&esp;这日常之茸提前两个时辰与茶铺老板告了假,她花了十几铜钱借了笔墨纸砚,写下了一张字条,晾干字迹后折叠收好,早早的便往巷尾别院走去。
&esp;&esp;字条上没有写多余的话,只有凉茶铺和小庙宇的位置,落款上一个茸字。
&esp;&esp;常之茸将字条塞到巷尾别院的门缝中,那大门紧紧闭着,挂着厚重生锈的铜锁,里面无人,但常之茸知道李溯回京了,他迟早有一天会来此处,她可以一直等到李溯能出宫来寻她。
&esp;&esp;常之茸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她愿意赌一把,赌李溯不会将她一人扔在京城不管不顾,因为李溯知道她在京城,定然知道常之茸在等他。
&esp;&esp;常之茸徒步回到庙宇,临近黄昏时分,她便窝在草垛中休息了。
&esp;&esp;京城的寒冷还未散去,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年味已经越来越足,长安街上张灯结彩,各家各户早早的便把对子窗花备好了,这些时日裁缝铺最为繁忙,绸缎面料都卖光了,赶着为各家公子小姐制新衣。
&esp;&esp;而常之茸做着日复一日的活计让她已经有了几分习惯,回京一月的时间,每日在茶铺中忙活,亦无需担心会被哪些贵女小姐们识出身份,因着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断不会去光顾一间小小茶铺。
&esp;&esp;她看着眼前太阳的余光逐渐隐去,夜空缓缓降临,常之茸阖眼准备早早歇息。
&esp;&esp;然而她刚闭目片刻,便听闻庙宇外有动静,常之茸警惕心顿时升起,她睁开眼蹲下身子,蹑手蹑脚的爬到窗边躲在门后,将耳朵贴附到墙面上,仔细听闻着外面的声音。
&esp;&esp;“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一道有丝慌张的声音轻喝道。
&esp;&esp;然而没人回话,却闻得脚步声愈来愈近,常之茸紧张的蹲在门后,手中默默的掏出怀里那根玉坠步摇钗,以备不时之需用来防身。
&esp;&esp;短短一瞬间,刚刚喊话之人突然闷哼一声,有武器触地的清脆声响。
&esp;&esp;“你可知我是谁,朝廷命官一品丞相,今日若你胆敢刺杀于我,定不会有好下场。”
&esp;&esp;那人仿佛受了伤,语气颇为吃力。
&esp;&esp;另一个声音终于回复了他:“我要的便是你的命。”
&esp;&esp;常之茸躲在暗处心中震惊,她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竟遇到了此次暗杀事件,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透过窗户的缝隙查探着外面的情况。
&esp;&esp;那黑衣人正巧背对于她,他刀中染血,而另一个人身着锦衣华服,手无寸铁,左臂上已然血迹淋淋,两人的位置距破旧的庙宇极近。
&esp;&esp;常之茸白着脸,握紧钗子,无声的站了起来,她放轻脚步一点点的往门口处蹭,而那两人定然想不到这废旧的庙宇中还有一个人,亦都没有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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