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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是我必须先给你做一番妥善的安排。”他一句话粉碎了她刚兴起的希望。他没有看到她迅即变为沮丧的面色,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我懂得这一层道理,秦飞不除,你永远不能自由自在。所以这几天里我不眠不休地在搜集他们这一帮人的犯法证据,我准备在最短时间之内,向治安机关提出检举。”
&esp;&esp;李幼文一听这话,吓得魂飞天外,她周身沁出冷汗,绝望似的尖声大叫:“敬康!”
&esp;&esp;“你别紧张。”他的神情显示出他很有把握,放低声音轻轻问她,“记得赵警官吗?”
&esp;&esp;她惊骇欲绝地望着他,深深地点了点头。
&esp;&esp;“我已经透过秦有守他们的关系,又去找到了他。”章敬康为使李幼文放心,详详细细地告诉她一切经过,“赵警官说,他对这一帮人早就注意了,可是,因为秦飞他们很狡狯,他虽然登记有案,但他平常并不怎么公开闹事,即使闯过一些小祸,他也能想尽方法掩饰过去,所以警方始终找不到借口逮捕他。我自告奋勇地志愿担任搜集罪证的工作,经过几天的奔波努力,明察暗访,我相信我已握有足够的罪证,不过——”他停住,眼睛在搜索幼文脸上的表情,他依然沉着有力地说,“我需要一个证人。幼文。”他热情地盯着她:“我希望你为你自己,为了我,也为了社会,能够坚强起来,勇敢起来。就在今天,我陪你到刑警队去。就在今天,我会要求赵警官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把秦飞那一帮人一网打尽,彻底解决一切问题,同时也替社会除了大害。然后,我想办法接你到国外去。”
&esp;&esp;“不不不!”李幼文双手掩面,放声哭着。她在哭泣中挣出一连串的尖叫,“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太天真!你想得太单纯!这是绝对办不到的!”
&esp;&esp;“幼文!”他喊她,心里感到痛心和惋惜。他慷慨激昂地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懦弱?你明知道秦飞他们给你带来了无穷的罪恶和巨大的痛苦,你!你!你为他们所受的罪还不够吗?你为他们所受的屈辱和迫害还不深吗?你怎么不能拿出勇气来,让法律和正义帮助你,粉碎所有的罪恶,消灭这许多魔鬼!”
&esp;&esp;“不不不!”李幼文还在凄厉地悲呼,“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esp;&esp;“幼文!”章敬康的声调和缓了些,他柔声地激励她,“你知道一句名言吗?自助者天助!一个人如果想在沉沦中获救,她必须鼓起自救自拔的勇气。现在,正是你获救的大好时机,假使你竟轻轻地放过,那不是你的无能,而正是你的无知!”
&esp;&esp;“无能,无知!”她的情绪平静了一点。她渐渐止住哭泣,抬起那张满布泪痕的脸,抽抽噎噎地向他说:“不管你怎么骂我,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所想的,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esp;&esp;章敬康一脸坚毅果决的神情,他像是在宣誓,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要办到!”
&esp;&esp;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这是李幼文万万没有想到的。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她觉得必须跟他说明利害,同时也让他了解自己内心的苦衷。
&esp;&esp;“敬康,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不跟你说实话了。”她掏出手绢抹去脸上的泪,力持镇静地向他说,“秦飞那个帮里是个什么情形,我想我也不必向你细讲。不过,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确实早有决心离开他们,但是我不能够,举一个最明显的例子,譬如说,一年半前我到高雄去做事,实际上我就是准备脱离他们的,然而,最后我还是回到台北来了。”
&esp;&esp;“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他粗鲁地打断她的话,右手使劲一挥说,“上次你是单枪匹马,你是孤军奋斗,而这一次你有我、警方、法律作为你的后盾,你要跟他们正面战斗,你要一举消灭他们!”
&esp;&esp;“结果仍旧是一样的。”她凄凉地笑笑,“无效的挣扎,白白的牺牲!”
&esp;&esp;他用力地摇着头,加强语气告诉她说:“我保证不会!从这一分钟开始,我便在全心全力地保护你!”
&esp;&esp;“你不能每一分钟都在我的身边。”她说。
&esp;&esp;“赵警官说过,只要你肯跟他们合作,粉碎这个罪恶组织,警方会长期保障你的安全!”
&esp;&esp;“那是不可能的。”她把脸埋在手心,痛苦万分地说,“你们不懂帮里的组织,西门町到处都有他们的爪牙,警察局不可能在短期间里把他们一网打尽,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他就会对我施以残酷的报复!”
&esp;&esp;“政府、社会、警察的力量不比他们更大?你居然相信几个无知无识的小流氓,竟能跟强大的治安机关对抗?”
&esp;&esp;她长叹一声,语意深长地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esp;&esp;“我真不懂,”章敬康急躁地说,“你为什么把他们的力量估计得那么高,你为什么会那样害怕他们?”
&esp;&esp;“那很简单。”她抬头苦笑,长发向肩后倾泻,“因为我在他们的帮里,同时,我早已吃过不知多少次的苦头!”
&esp;&esp;“幼文!”他失望极了,惋惜地一声长叹。
&esp;&esp;“还有,”她心里很难过,怯懦地瞟他一眼说,“我那个瘫痪在床上不能走动的母亲。”
&esp;&esp;章敬康惊愕万分地问她:“你是说,如果你检举了他们,他们会向你母亲报复?”
&esp;&esp;“他们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esp;&esp;“我不相信,这批家伙会这么没有人性,”他愤慨地说,“会去向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病老太太下毒手!”
&esp;&esp;“他们早就威胁过我好多次了。”李幼文又伤心地抽搐,“他们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弱点,我不忍心让辛苦一生的母亲为我牺牲、受罪,因此他们要挟我,说是一旦我有了异心,他们立刻杀死我的母亲!”
&esp;&esp;“简直是禽兽!畜生!”章敬康咬牙切齿地骂,停一歇,他又委婉地说,“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我会请求赵警官连带保护你母亲。”
&esp;&esp;“不行,不行,”李幼文坚决地说,“不但我不敢冒这个险,而且我也不许你这么做。敬康,你要明白,你这样子做等于是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如果给秦飞他们听到一点风声,他们一定会暗害你!”
&esp;&esp;“我们的工作进行得很秘密,我和赵警官约好了,在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之前,除了你、我、他,我们决不会给敬康心里虽然十分怜惜,但他决定忍短痛地解除长痛,他仍然默默地,等待她即将发出的反应。
&esp;&esp;果然,她悲愤莫名地说了:“敬康,你真要这样送掉我们母女的两条命!”
&esp;&esp;“我以我的人格和生命担保,绝对不使你们受到危害!”他竭力鼓舞她的勇气,“同时,我相信赵警官和你见面的时候,他也会向你做同样的保证!”
&esp;&esp;“不!”她又双手掩面地哭了,她使劲地摇着头说,“不能!不能!你绝对不能让我到警察局去!”
&esp;&esp;“我很抱歉。”章敬康硬起心肠,故意冷冷地说,“不用猛剂,难愈沉疴,幼文,我希望你能够懂得我的一片苦心。”
&esp;&esp;“不要!不要!……”她像个撒娇的大孩子,号哭不止地叫嚷着,“敬康,求求你,不要!”
&esp;&esp;他咬着牙,慢慢地从地上站起,他柔声地鼓励她说:“幼文,你一向是很坚强的,镇定一点,唤起你的勇气,让我们挺起胸膛面对现实,幼文!”他弯下腰去搀住她的手臂,朗声地说:“走!让我们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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