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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崔清将簪子递给林妈妈,早准备好答案,“叔母既有此问,儿自当如实相告,”她巧妙地将话语组织一番,只称前晚李玦突发急病,她心下奇怪,以银簪试其呕吐物云云,林妈妈也是。

&esp;&esp;斩衰

&esp;&esp;当务之急,还是先养好病,反正唐代交通不便,送封书信要好几周,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

&esp;&esp;养病的这些天,崔清每天缠着林妈妈讲故事打发时间,练听力熟悉环境两不误,中古汉语虽与普通话大相庭径,但一脉相承,比外语好学,再加上研究小组帮忙,日常对话倒也能猜出个大意,可惜说话依然生硬,好在守孝期间无需应酬,不然以她的口语,恐怕只有装哑的份了。

&esp;&esp;自从换了孙医官,崔清的病五天后好得差不多了,还需服药巩固疗效,病这一场,她深感自己身体极差,每天早上必会去后花园走走,以此锻炼身体。大殓过后,她换上粗麻布做的丧服,那质地跟麻袋差不多,好在有棉布里衣挡着,没那么硌人,每次走回去,衣服都能拧出汗水来。

&esp;&esp;后花园离她大概十分钟距离,走院墙间的青石甬道,少见着人。花园不小,大兴善寺

&esp;&esp;次日起来,崔清梳洗了,先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见她身体大好,十分欢喜,又命丫头带去见婆婆,却道婆婆杨夫人在耳房改建的小佛堂里礼佛,一切事务直接去寻大嫂处置,她略坐一坐,便告辞离去。

&esp;&esp;“她可走了?”杨夫人数着佛珠,声音在小佛堂内回荡。

&esp;&esp;心腹丫头低低回应一句“是”。

&esp;&esp;杨夫人默不作声,手上动作越发快了。

&esp;&esp;及至午后,二嫂并三嫂连袂而来探访,二嫂张四娘子极为健谈,三嫂刘三娘子温柔可亲,崔清与她们说了一会儿闲话,两人才去了。

&esp;&esp;“好累,”崔清把全副心思放在弹幕注音上,对方说了什么一概不知,一番交流下来,可谓身心俱疲,只想在床上躺尸。

&esp;&esp;而走在回自家院子路上的张四娘子笑说,“却没想到,十三娘呆头呆脑的,全不像大人的样子。”

&esp;&esp;“她本就刚及笄,年纪小,孩子气,”刘三娘子叹了口气,“一嫁进来就恶了大家,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esp;&esp;此时,研究小组也在分析,[三嫂刘三娘子看你的时候,眉毛微微上拉,头向前倾,嘴巴抿在一起,这是同情的表情,短短二十分钟出现了四次,每次都谈到了你的婆婆。]

&esp;&esp;[她坐下去和站起来的时候,手下意识地往桌上一压,动作幅度很小,眉毛下压,嘴唇向上紧闭,]微表情小组侃侃而谈,[表明她在强忍疼痛,我合理怀疑她膝盖损伤不轻。]

&esp;&esp;榻上盘腿而坐的崔清身体一抖,默默把腿垂放在榻边,脑海中发问,“你们觉得她的腿是被杨夫人整残的?”

&esp;&esp;视线里没有一条弹幕。

&esp;&esp;“好吧,我知道了,”崔清喝口水压压惊,有种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坦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天天提心吊胆。”

&esp;&esp;话是这么说,当天下午准备明日入寺行囊时,她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问过林妈妈注意事项,研究小组也帮忙咨询佛界协会的知名人士,陈仁甚至早已直搭飞机至西安,实地考察具体情况。

&esp;&esp;[大兴善寺乃佛教密宗祖庭,进寺不要踏门槛,不要走中间……]研究小组絮絮叨叨输入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最后以一句话结尾,[总之跟着他们走就行了,其它我们会提醒你的。]

&esp;&esp;有他们这句话,崔清总算能安心睡一觉。

&esp;&esp;翌日,凌晨六时,林妈妈早早叫醒她,墨香以百合香熏好衣裳,侍奉她穿好丧服,翠竹从托盘上拿起一根手指宽的麻布条,在她额头上交叉绕过,再束发成髻,以竹条固定,粗布包住头发,黄鹂在她身边跪坐,手举一面铜镜。

&esp;&esp;梳洗过后,胡儿端来一碗汤饼,淡绿的面片儿在清汤里沉沉浮浮,她尝了口,草木清香,猜想和面的时候放了槐叶汁,吃完一碗,漱口完毕,已是六时四十分,一行人行至后殿厅前,四个身板强壮的仆妇正等候在那,她们身边放置着一架木顶青纱绣竹肩舆,崔清上了舆,沿青石甬道一路抬至府门前,早有小丫头请她进门房里略等一等。

&esp;&esp;墨香掀开帘子,二嫂及三嫂也在里间吃茶,寒暄一番,说几句话,外头丫头就来通知说可以上车了。

&esp;&esp;府门前的大街上,十余辆拴着马的车舆等候在门外,马匹油光水滑,膘肥体壮,不时打个喷鼻,尽管它们被洗刷干净,崔清鼻尖依然嗅到一股臭臭的、马匹专有的气味。

&esp;&esp;天色微亮,车前打着白色灯笼,她扶着林妈妈的手上了其中一辆,车厢狭窄,仅容一人坐,窗户四四方方,也就一张脸大小,盖着青纱帘子。林妈妈和香墨、胡儿乘坐后面仆婢共用的大车,没过多久,车厢一晃,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

&esp;&esp;路面黄土地,车子行过,扬起一扑扑灰尘,她一手用帕子捂住口鼻,一手掀开车帘悄悄往外看,路边青墙隔开府邸,远远可见楼阁檐角,不到十分钟,已至坊门。

&esp;&esp;穿过坊门,外面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热闹,一路只见土垒的坊墙,偶尔几个骑马的人匆匆行过,看久了头晕,她便放下帘子,安安心心地坐着。

&esp;&esp;过了半小时左右,她突然听到帘外车马声,又好奇地拨开一点帘子往外看,只见一条足有飞机跑道那么宽的黄土大路躺在车下,道路挖了深深的壕沟,沟边槐树风中作响,左右皆是轱辘轱辘转的马与车,黄土路面微湿,似乎刚洒水不久。

&esp;&esp;[这就是朱雀大街了吧,]历史小组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屏幕上,[瞧瞧这主路,真宽,真平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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