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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你问那一位？那本来是我家的主上，是阿露爹娘的至交好友。当年阿露出生，主上怕阿露爹娘忙不过来，所以派我来照顾的。后来主上听说阿露的爹娘去世，阿露没人抚养，因此就到这里来，要把阿露接走。只是阿露不肯丢下酒肆，所以我家主上就留下照顾阿露了。”

&esp;&esp;阿箸娘子这一番话讲得漏洞百出，听的人也并不深信。又有对门的老板娘言之凿凿，说那人分明是湛露的姘头，要么怎么能拿出那么大的元宝来给她还债呢？

&esp;&esp;说起来，阿箸所编的故事虽然不实，其实倒与事实相去不远，只是县城里的人却更愿意相信对面得意楼老板娘的说法。渐渐就有闲话传出来，说明夷君是京城里的大财主，看中了湛露，要纳她做小星的。只是她年纪太小，所以明夷君要在这里等到她加笄，才带她走。

&esp;&esp;什么？你不信？酒肆前面那两个雪人还在那戳着呢！这两个人，郎情妾意得很哪！

&esp;&esp;小县城里的人，平日里无所事事，也就是嚼嚼舌根。这没有影儿的事，却被他们传得有鼻子有眼。湛露听了这些传说，只当是没听到，什么也不说。这倒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变本加厉起来，传得更悬了。

&esp;&esp;湛露与明夷君的事，在县里传得这般风风雨雨。虽说是如此，却也有不信的人。这一日，县里专给人做媒的周五娘进了酒肆的门。

&esp;&esp;这周五娘可是个人精。她进了门，两眼往四下一扫，并不理会湛露，也不去找阿箸，扭着身子就坐到了明夷君面前。

&esp;&esp;明夷君抬起眼睛来，周五娘便笑嘻嘻说道：

&esp;&esp;“这位郎君不知怎么称呼，听说，您是湛露家里的长辈？”

&esp;&esp;明夷君本来不愿搭理她，可是想到湛露，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esp;&esp;“就算是吧。”

&esp;&esp;周五娘听他没有否认，便笑道：

&esp;&esp;“既然是长辈，那您一准知道，阿露那丫头，明年就要及笄成人了。这姑娘家大了，总要嫁人，没有个一辈子窝在家的道理。阿露爹娘去得早，倒是还没来得及给她定下门亲事。”

&esp;&esp;明夷君听这周五娘这么说，大约便知道了她来意，又点一点头。

&esp;&esp;周五娘见他有些在意，便接着说道：

&esp;&esp;“咱们本县里有个张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是书香门醉

&esp;&esp;湛露既然答应了，就算不想见，也是要见的。

&esp;&esp;那周五娘第二天就又来打听，明夷君把想要见一见那张家小哥的事说了，周五娘痛痛快快便应下：

&esp;&esp;“您是湛露的长辈，担心自己的侄女，想要见见那少年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去和张家人说，明天就把那少年郎带来见您。”

&esp;&esp;湛露见明夷君当真要见那少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里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她又不肯去和别人讲，只好寻了个蒲团，放在厨房地上，坐在上面跟狐狸说话：

&esp;&esp;“李狗蛋，最近客人虽然不少，可是一天下来一算账，也没多挣几文钱，你说我一天天这么折腾着干嘛？

&esp;&esp;今年的天气真冷啊，按说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就冷到这个分上，等再过几天，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esp;&esp;我是个凡人，没法反抗明夷郎君。你说你分明是个得道的狐狸，如今也被拴在这儿，你亏不亏？”

&esp;&esp;湛露一边说，一边随手拎过一坛酒来，拍开了泥封，喝了一大口。

&esp;&esp;她没有味觉，就算是喝酒也喝不出什么滋味来，只觉得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直流下去，让她整个身体都暖和了。

&esp;&esp;湛露虽然自己酿酒，喝酒的次数却少，本来也尝不出滋味，就算是尝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平常酿好了酒，也是箸娘子品尝了，再告诉她好不好罢了。

&esp;&esp;她这里是酒肆，平常来的酒客里，常有生活不如意的落魄人，拿上几文铜钱，打上一角最便宜的酒，坐在角落里借酒浇愁的。如今她心里不高兴，便也学着旁人的样儿喝酒，只觉得虽然喝不出什么味道，那酒落在胃里，倒是很舒服。

&esp;&esp;她一边喝酒，一边跟狐狸说着话，明知道狐狸不能回答，仍是兀自喋喋不休。那狐狸一向最精明不过，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都看在眼里，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因此只是乖乖趴在地上听她说。

&esp;&esp;它听着她的话头儿从她那儿扯到了它身上，不免便要回想起了自己多年来的经历。

&esp;&esp;他从小就上了太白山，不知受了多少辛苦，使了多少心机才爬上去，受了掌教真人青眼，赐名青玄，教他拜了个有威望的师父。

&esp;&esp;他知道自己是狐妖，在太白山上本来就毫无地位，因此一点儿也不敢懈怠，每天清早就起床侍奉师父，直到深夜才睡，比别人更精心十倍。生怕师父不喜他妖媚，硬生生藏起媚态，化出一张清秀面容来，每日里笑都不敢笑一声，只是低头默默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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