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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esp;&esp;桂花呜呜地低嚎了几声，爬在门边上，用满是委屈的双眼，使劲瞅着里面两人。

&esp;&esp;鱼令嫣无奈地把自己的椅子往门边挪了挪，从藤萝箱子里取出上次记录的纸张，磨墨，继续写下去。

&esp;&esp;永顺三十六年，十一月九日，

&esp;&esp;磅礴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esp;&esp;鱼令嫣看着窗外的雨势，心想他今日应该是不会来了，遂是收起窗上的支架，关了窗门。

&esp;&esp;约定的时辰过了一刻左右，申锦撑着一副紫色油伞，匆忙冲进了吉云楼，走的过急，身上的金镶边月牙白斗篷都沾上了些许雨水。

&esp;&esp;守在门边的小顺子，连忙上前帮他收伞，脱斗篷。

&esp;&esp;申锦走到禅房门口，左踱一步，右踱一步，又挠挠头，就是舍不下手去推门。

&esp;&esp;鱼令嫣听着他踌躇的脚步声，直接上前开了门，说道：“外边冷，快进来吧。”

&esp;&esp;正要抬手的申锦心里好是窘迫，像个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

&esp;&esp;走到罗汉塌跟前，他发现塌上放置了一件绣着祥云的锦衾，躺在上头，盖上身，不仅锦衾暖绵绵，连背上都是烫呼呼的。

&esp;&esp;鱼令嫣蹲下身，从罗汉塌下搬出一座取暖炭炉，搬至近门处，将门微微留了个缝隙，再坐到原位，问道：“怎么没带桂花过来？”

&esp;&esp;“雨大，怕它淋湿，就没带来。”

&esp;&esp;“它恐怕不能轻易答应吧？”

&esp;&esp;“可不是，拼命咬着我的衣角不让出门，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它制住，这才耽误了功夫，来的晚了些。”

&esp;&esp;令嫣微笑着取出纸笔，写道：永顺三十六年，十一月十二，，可我那时三岁了，连话都不会说，我们差的未免太远。我不会说话，可记忆力特别好，那时候就已经记事了，爹娘，祖父祖母，还有小叔叔，都极疼我的，从来没催过我，我们二房伺候的人，自然也是不敢说什么的，所以我也并不觉得不妥。”

&esp;&esp;“可曾祖母不这么认为，她老人家比较喜欢大房，时常要拿我和申瑜比较，每每都说我是个呆傻的，以后是养不好的，总是催促母亲再生个出来。母亲是个硬脾气的，每次都要顶撞回去，祖父和祖母夹在中间，十分难做。咱们申家大房和二房之间本来关系极好，都是因着这些事，产生了嫌隙。”

&esp;&esp;都不用处了，鱼令嫣马上就讨厌起这个老太太。

&esp;&esp;“我当时可急，明明我都懂的，怎么就不能说话呢，我非常讨厌自己那样不中用，申瑜他表现的越来越好，我慢慢开始嫉妒他，讨厌他，可偏偏处处不如他。”

&esp;&esp;这不是你的错啊，有的孩子，就是发育的晚些，等到了青春期，就能追上去，不用着急，慢慢成长就好了。

&esp;&esp;“后来我终于能说话了，书也开始念起来了，虽还是读不过他去，可我也有自己的特长，我擅长绘画，可能是观察入微，就能画出神韵，祖父还夸得了他真传呢。”

&esp;&esp;鱼令嫣心中也高兴起来，她到现在都忘记，该拿笔记下这一切了。

&esp;&esp;“我七岁那年，正好是曾祖母六十八岁大寿，她老人家硬是要我和申瑜在寿宴上添喜，一个给她作画，一个给她写贺词，这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各有长处，较量不起来。可没想到，当时庭院之中的连理枝上，竟然缠了一只金绣蛇，正巧被我看到了。”

&esp;&esp;鱼令嫣已经可以猜出接下来的事了。

&esp;&esp;“上次说过，因五岁的事，我尤其害怕蛇，哪怕一想起来，人就会抖，真要见到，就要僵硬。虽然这金绣蛇是无毒的吉祥蛇，可我一见到，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发作起来，僵在了原位，动弹不得，不仅没完成画，还把这个毛病暴露在众人面前。”

&esp;&esp;说到此处，申锦才歇了口气，藏在被中的手，狠狠握紧又缓缓放开，接着道：“本来我娘和祖母都发现了，也准备派人悄悄把我带下去，却没想到曾祖母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起我来，还说了些不好的话，并以我的病为筏子，挑起我娘和祖母的错。当时我心头又急又恼，还听到周围仆妇们的窃笑声，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我心头噬咬，实在太过难受，从那之后，我一遇到紧张或是恐惧的事情，就会发作出来，僵硬了动不得。”

&esp;&esp;鱼令嫣揪着心问道：“后来怎么办了？”

&esp;&esp;一个孝字大于天，这样的场合，媳妇和孙媳妇若是顶撞起老太太，怕是更难收场，最后他是怎么下来的？

&esp;&esp;申锦转头看她，发现她眉头都簇到一起，心下却莫名有些甜丝丝的味道，冁然而笑，露出皓齿，指着她的眉头说道：“松开些。”

&esp;&esp;鱼令嫣着急地拍了拍小桌子，下令道：“快说。”

&esp;&esp;他嘴角弧度弯的更大了，回道：“后来，我爹一脚踹翻了大伯的摆桌，又呼啦啦上前，把申瑜桌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再把我抱到了我娘身边，然后到处逮着揍那些嘲笑的人，场面一度失控。”

&esp;&esp;这也未免太乱来了，可真心好爽！

&esp;&esp;“我祖母当时就激动的哭晕过去，我祖父抱着祖母，也被气的晕了过去，我娘把我安置好，就上去阻止我父亲，结果不小心把大伯母的桌子也推翻了，反正最后除了曾祖母那张桌子是好的，其他全被毁了。”

&esp;&esp;鱼令嫣听的津津有味，暗中叫好，连问道：“结果呢，你父亲怎么办，他这样传出去可不好啊。”

&esp;&esp;“我爹闹完之后，接着就躺倒在地，怎么也叫不醒了，等次日他醒来后，就硬说自己喝醉耍了酒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反过来指责大房，说办个大寿，竟然这般奢侈，更扬言要写一封批信，把家风整治一下，祖父这次没出面制止，最后我爹他一点事儿也没有，大伯还要反过来说好话。”

&esp;&esp;这位简直是人才啊，鱼令嫣在心里给他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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