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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以澜看魏霖的伤势,晓得他暂时动不了,便只叮嘱了丁小花,随后安心出门。她身上有魏霖的血,好在都在腋下,她放下手勉强能遮住,这会儿她没有换洗衣物,只得暂时忍了。出门后没多久,赵以澜便感觉到身上的内力渐渐消失,显然一个小时过去,药效已失。走出一条街外,便是一条热闹的街道。这会儿天色渐晚,路上行人虽不比大白天,依然数量不少。已有店铺准备着收摊了。赵以澜加快了买东西的速度。她要买的东西很多,包括金疮药,干净的布,换洗衣物,吃的喝的。她雇了一辆板车,等买完了东西,让车夫载上她,一道回了临时占据的小院。她如今好感度只剩1点,都换成银子的话,如今她也就只有不到两百两,不知明月楼的珍馐宴要多少银子,她得省点用,因此今日大采购买的都是普通人家的用品,最贵的就是金疮药,因魏霖伤重,她买得多,花了二两。其余的,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五两。赵以澜回到小院后,请车夫帮忙卸货在院子里,而她自己则走进魏霖和丁小花所在房间中。丁小花听到外面的动静早躲在了门边,见有人进来,她登时提起心,见是赵以澜才放松下来,惊喜地叫道:“赵姑娘!”赵以澜比了个嘘的嘴型:“先别说话,等送货的人走了再说。”她进来便是提醒丁小花不要出门,说完便又走出门去,丁小花欲言又止,只得暂且压下。赵以澜在外头帮着车夫一道卸完货,付完银子便关上院门,招呼丁小花:“小花,出来帮忙收拾东西。”“哎!”丁小花立刻小跑了出来,仿佛被关久了的人出去放风似的开心。没等赵以澜发问,丁小花便开了口:“赵姑娘,殿下,殿下他不许奴婢近身……如今他还躺在地上……”赵以澜刚才进屋子就为了通知丁小花,并未注意别的,闻言惊讶道:“他还醒着么?”丁小花道:“之前是醒过一回,又很快昏过去了。”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发问,“赵姑娘,你把殿下抓来,是不是想对他不利?”赵以澜失笑:“我是见他快死了,好心救他。”丁小花讷讷道:“方才殿下醒来后说让奴婢去报官……奴婢却觉得,姑娘不是坏人,不能报官害姑娘。”虽说赵姑娘比她还小,可她总觉得有些怕赵姑娘,况且,她真觉得赵姑娘是个好人,从哪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手中救了她,她不能恩将仇报!“你没报官是对的,如今有人要杀他,报了官后,想杀他的人便得知了他的行踪,他转头就被人杀了。”赵以澜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只是他戒心重,并不肯相信我,你别理他的话。”丁小花捂着脸咋舌道:“有、有人要杀殿下?”“对啊!”赵以澜一脸严肃,“如今大皇子府也被锦衣卫围了,他无依无靠,又受这么重的伤,若没有人照料他,大概今日就要死了。”丁小花眼里闪过一丝泪花:“殿下,殿下好可怜……”赵以澜:“……”真是个感性的小姑娘。“你先收拾着,煮些热水,我买了锅碗瓢盆和一些干粮,今晚就先对付着吃了。”赵以澜道,“明日我带你去明月楼吃珍馐宴。”丁小花瞪大眼:“珍、珍馐宴!”赵以澜笑笑,也不多说,留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的丁小花,带上一套新买的男式衣裳进了屋子。魏霖还在地上躺着,旁边放着丁小花之前打的水。赵以澜走过去,看着浑身血污的魏霖,半晌伸出手去开始解他的衣裳。他身上太多血,怕弄脏了床铺,她准备先把他剥光了再丢到床上去。他的实际年龄比她小了十来岁,她自然没什么心理障碍。赵以澜刚把外衣解开,露出里头被鲜血浸润的中衣,手腕便被一只指节泛白的手死死抓住。她视线上抬,对上魏霖羞愤交加的眼。魏霖又惊又怒:“你要做什么?”赵以澜看他几秒,忽然咧嘴一笑:“你别看我外表才十二三岁,其实我今年早已七十八岁。知道我为何驻颜有术?只因我擅长采阳补阴之术。我最喜欢的,便是你这般十四五岁未经人事的小少年,细皮嫩肉,啧啧,可真是鲜美多汁哪!”魏霖双眼微睁,眼里难哄的少年赵以澜脸上的表情只保持了不到五秒,便全线崩塌,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穿越至今,她的神经也紧绷至今,魏霖的表情极好地愉悦了她,她笑声清脆,差点儿连眼泪都笑出来。魏霖双眉紧皱,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以澜。赵以澜笑够了方才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跟你说笑呢。”魏霖盯着她,满眼不信任。赵以澜左手戳着自己的面颊,歪头恶意卖萌:“人家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七十八岁的老妖婆呢?”魏霖终于哼出一声:“谁知道。”赵以澜继续伸手:“好啦,不说废话了,再聊下去,你只怕要失血过多而死了。”魏霖抬眼看她,凤眸微眯:“你果真无对我不利之心?”赵以澜道:“果真没有!那么皇太孙殿下,这会我可以帮你治伤了么?”魏霖双眼微微眯起,定定地看着赵以澜,似乎要从她那稚嫩美丽的面庞上看出些什么。赵以澜坦然地任由他看。魏霖开口:“你叫赵以澜?”赵以澜愣了愣:“之前你听到了啊?”魏霖哼了一声:“我就知你先前说的是假名。”赵以澜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但这个也不一定是真名呀?”魏霖蓦地看她,眉头深深皱起:“你究竟是什么人?进入大皇子府又是为了什么?”赵以澜道:“此事说来话长……便先不说了吧,帮你治伤要紧。”此刻魏霖能感觉到自己体力的迅速流失,他明白,再不快些得到救治,只怕他会就此一命呜呼。至于眼前这少女的来历,倒可先放下。“嗯。”魏霖应了一声。赵以澜心想,青春期的小男孩可真难哄,便又继续脱他衣裳。她本以为魏霖这皇太孙平日里必定不少丫鬟服侍,对异性换他衣裳应当习以为常,但眼角一瞥后发现他闭着眼眉头紧皱,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神情和全身肌肉一般紧绷,心中有些意外,便照顾到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敏感心理,也不吱声,三两下脱了他剩下的衣裳,只剩一条亵裤。“热水没来得及烧,有点凉,稍微忍忍。”赵以澜将布浸湿,挤干后先提前知会一声,才帮他擦拭身上的血迹。魏霖面上露出些许痛苦之色,却硬咬牙不吭声。赵以澜擦干净血污之后,只见他那身瓷白的肌肤上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瞥了眼他,心下有些佩服,年纪挺小,忍耐力却很强,真不容易。她简单擦洗了他的躯干包括四肢,又将一件干净中衣摊开放在床上,回转身对魏霖道:“你如今还能用得上力么?”魏霖不愿示弱,沉声道:“能。”赵以澜道:“我扶你去床上,你自个儿也用些力。”她说着,避开他的伤口,先扶起他上身,随即撑着他的腋下,用力将之撑起。魏霖闷哼一声。赵以澜一顿:“很疼?”魏霖闷闷地说:“我岂是怕疼之人?”“哦,失敬失敬。”赵以澜随口敷衍一句,手上动作不由得轻了许多,要面子的嘴硬少年,她还是给他留几分薄面吧。魏霖在赵以澜的搀扶下向床铺走去,他的鼻翼之中充斥着血腥味,那是他的血,也是旁人的血,而在这浓郁的血腥气之中,一缕淡淡的馨香仿佛破开迷雾的阳光。他知道,那是她身上的气息,并不明显,若有若无,隐隐约约。他微微低头,便可看到她那白皙的侧颜,饱满的耳垂圆润仿佛透明一般。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他蓦地别开视线。他不知她的身份来历,却莫名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吸引他的独特气质。他先前坐马车回家,路过集市时被人挡了路,一时停顿,便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外,这一望,便被他瞧见个娇小又鬼祟的身影。当时他便觉着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灵气,与他从前见到的女子都不同。他让仆人停车,好奇去看她接下来的举动,他见她独自烦恼,不一会儿笑逐颜开,随后又去同卖身葬父的女子说话,最后甚至替她看守。他不知她要做什么,带着好奇继续看下去。被登徒子调戏时她沉着应对,狡黠机灵,直至她被一个江湖人士救下,他忽觉不悦,丢了银子说要买她。她竟也不解释,拿了他的银子说会去他府上,他虽兀自走了,却留下人盯着她,她果真不过是在骗他,最后到他府上的是先前那真正卖身葬父的女子。他叫人将她带回府,等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又觉心中烦躁,他不该对一个陌生少女花那许多心思,只是,他必须弄清楚她的身份——他如此告诉自己。直至后来,他家中突逢巨变,他爹让他先行逃离,却因他意气用事而落于险境,最终竟是她将他救了出来。他当时已昏迷,不知她究竟是如何逃出那铁桶般的围城,但她似乎对他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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