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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了东沄一眼，只见他这时候也正静静地看着她，曾白头想起来在不久之前的某一期节目中，东沄曾经对她说过：“其实你唱歌还不错。”这样的话。很快，许时真把她的那把二胡拿了进来，曾白头重新调了调音准，然后便拉开弓弦，唱起了一首她最最熟悉的《化蝶》，几年前，她有一次经过公园的时候，听到一个老人在用二胡拉着《化蝶》，当时感觉特别美，然后便有了要学二胡的想法。“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曾白头拉出来的琴音开阔而悠扬，唱出来的歌曲自然而舒缓，没有刻意的悲伤，也没有刻意的美化。这首曲子原本就足够悲伤，也足够美好，不需要再做刻意的表现。“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来……”曾白头不太能理解那些为爱殉情的人，但这却并不影响她对这首曲子的喜爱。但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爱一个人到连生命都可以放弃，没有对方的世界，自己也不愿意独活，生命也都变得索然无味……唱完了这一曲，曾白头放下弓弦，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今天有些过分地多愁善感了。“怎么样？”沉默了片刻之后，洪在勋问那二人道。“确实是有些不同。”李元顺说道。“是因为身为艺术家的关系吗？白头兮，感觉画画和唱歌，有什么共通的地方吗？”申基耀问道。“说起来，也就是一些老掉牙的话。”曾白头说道：“一个人首先要学会走进自己的内心，然后才能走进别人的内心，无论是画画也好，唱歌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事也好。”“你说的这一套，在现在的社会好像不太行得通呢。”李元顺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这么对曾白头说道。“虚浮的荣耀很快就会被岁月的河流带走，只有真实有分量的东西才能最终得到沉淀。”曾白头说道。“呀……这家伙完全就是个老古董啊这家伙，让她演林在春真的没有问题吗？”李元顺转头问一旁的洪在勋道。他的年纪比洪在勋还要大一些，在这个圈子里的时间也比洪在勋更长。“白头啊。”洪在勋笑了笑，示意曾白头继续。“林在春不会在意自己的言论是否不合时宜。”曾白头果然继续道。在这个剧本中，林在春曾经对她的昔日好友说过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去适应社会？社会是什么，社会就是人啊。当你决定要去适应这个社会的时候，你就等于是决定要放弃自己去迁就别人。想让我去迁就那些不相干的人？可能吗？”搬家李元顺一连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这才满意了，对洪在勋说道：“看来这回的这一部电影，说不定真的会有点不同呢。”“那当然了，对我的眼光，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洪在勋导演这么说道。那李元顺抬眼又仔细地把曾白头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看了看一旁自从进到这个院子以后就没怎么说话的东沄，说道：“还行。”“分明已经很满意了，真是。”曾白头笑道。“哪里很满意了？”李元顺还不承认。“刚刚听我唱完《化蝶》以后，那眼睛里一闪一闪的都是满意两个字呢。”曾白头在参加过这么多期的拍摄之后，现在也比较会看眼色了，这李元顺对她的印象分明很不错，这时候适当地开点小玩笑，有助于拉近关系。“呀……在勋啊，我们这一回要拍的，其实是搞笑电影吧？”李元顺对洪在勋说道。“满意就说满意好了，干嘛还要装模作样那么问问题？”洪在勋也不跟他一个阵营。“感觉完全不爽吧？”申基耀问曾白头说。“还好，就是觉得我的智商好像被低估了。”曾白头回答说。“忍忍吧，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申基耀说道。用唱反调的方式去试探年轻人什么的，这年头真的也就只有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偶尔还会做了。“……”曾白头就只是笑，她跟李元顺还不是太熟，这样的话是不好去附和的。“说话小心一点啊小子，你以后需要用到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的地方还很多呢。”李元顺果然一点都不生气。“内。”申基耀乖乖应下。之后，他们又谈论了一下这一部电影中的其他问题，除了林在春以外，这部电影中的另外两个主要角色就是阿星、以及林在春同母异父的妹妹南秀英。阿星这个角色由东沄来扮演的话，跳舞方面基本上不用担心，曾白头看过他的演唱会，这家伙风骚起来的时候反正也是相当够劲。主要就是演技方面的问题，娘娘腔也不是那么好演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还有说话的腔调等等，他都得好好练练才行，至于这部电影结束之后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把这些习惯掰回来，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南秀英的扮演者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因为当洪在勋导演把那孩子从楼上叫下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个男孩，八九岁的年纪，有些雌雄莫辨，但他留着男生的发型，仔细看也确实是个男孩子。“定英啊，你先回楼上看电视吧。”在大家都把这个男孩看了一个仔细之后，洪在勋又打发他去楼上看电视。“这孩子的父母离婚了，他爸这几年染上了喝酒的毛病，他爷爷奶奶岁数也大了。”等那孩子走后，洪在勋导演才对他们说道。曾白头看了看在场众人的反应，李元顺显然是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事，申基耀不知道有没有提前得知，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其他人什么表情都有，但是谁也没说话，至于东沄，他这时候脸上的表情并不好，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对这样的一个家庭来说，把他送进演艺圈真的是好事吗？”曾白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个圈子有多残酷，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不一定能够囫囵个儿地坚持到最后，每年都有圈子里的人自杀，难道都是没有缘由的吗？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进了这个圈子，他的家人又是那个样子，这孩子的命运最终又将会是什么？“已经都谈好了，以后我就是这个孩子的监护人。”洪在勋导演说道。“……”曾白头没再说话，她还是不理解，既然洪在勋已经是这孩子的监护人了，那么好好把他养大不好吗，等到他长到足够大以后，再由他决定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他送进演艺圈？“然后，这孩子参演这一部电影的片酬，会一次性打到他父亲的账户上。”洪在勋导演又说。“够他喝个几十年了吧？”在座有人嗤笑道。这部电影的名字是叫《姐妹》，所以这孩子在这部电影中所饰演的是二号角色，比东沄的位置还靠前一些，再加上又是洪在勋导演执导，所以要多给些片酬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说白了，洪在勋这么多年都在这乡下地方种地，也没在城里搞什么投资，若不让着孩子参演这部电影，他自己也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的吧？像现在这样，借着这一部电影，顺手帮一把，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比较没有负担的方式。曾白头这时候一抬眼，就看到那孩子正坐在不远处的楼梯口上，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曾白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就像是所有大人在看到一个小孩子的时候都会露出的那种笑容那样，或许，还多了几分友好。“定英啊，你这孩子，去厨房给我们切一个西瓜出来吧。”洪在勋导演这时候也发现他了，于是又找了个借口把他支开。“内。”那孩子应了一声便去了。“让这么小的孩子切西瓜没问题吗？”在场有一个人问道。“没问题，他会的事情还多着呢。”洪在勋导演回答说。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是没有被娇惯的机会的。“但是啊……我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最近也听了一些闲话呢。”等那孩子进了厨房以后，洪在勋才放低了声音，这么对在场的这些人说道。这年头大家的思想也都很开放了，作为一个单身男人，而且还是一名电影导演，在家里养着一个这么大的别人家的孩子，会被人乱猜乱说也是可以想象的。“唉……这可真是……”大伙儿叹气连连，但是谁也没有去接洪在勋导演的话茬，因为他们谁也没有要把这孩子带回自己家去的打算。“白头啊，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定英不是要跟你一起去上声乐课吗？所以干脆让他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好了。”洪在勋导演点名道。“我吗？”曾白头左看右看，顺便还看了看东沄的脸色，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真的看不怎么出来他的态度。“是啊，这段时间我要忙这一部电影的筹备，刚好也没有时间接送，你就帮我照顾一阵子吧，白头啊。”洪在勋导演说道。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裴定英那孩子也端着一盘西瓜从厨房里出来了，他将西瓜放在茶几上，然后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显然是不打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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