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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第1页）

&esp;&esp;小跑着来到这里的人类打开了车门，押送这支队伍的狼人在伴生巨狼的帮助下，把这些狼人一个个或者塞，或者踢，或者撞了进去，透过透明的窗户能够看到那些狼人挣扎的身影，很快他们愤怒的面孔就凑到窗边，但那些喊叫隔着一层，听起来比刚才更无力。终于把他们弄上去之后，那些押送者就转头来对付被驱逐的那些家伙的亲属。他们催促那些坐在地上哭泣的狼人，拎起那几个年幼的对他们张牙舞爪的孩子，也通通把他们送上了车。

&esp;&esp;然后半路加入进来，协助了那些狼人骑士的教导员们才回到学生们这边。一名教导员在队列的边缘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停在最左边这名兽人少年脚下，再抬头看向另一边，一个明显的空隙出现在他们和人类学生之间。毫无疑问，这是刚才出现的，混乱其实没有波及这边，少年们自己挪动了脚步。

&esp;&esp;教导员静静看了他们好一会，直到他们自己自己一点点挪回去。然后依照一队兽人，一队人类这样的次序，他们排队上车。

&esp;&esp;虽然不远的地方还有纷争的声音传来，首次体验人类最神奇的造物之一的兽人少年们即使明知他们的“同学”在看着他们，也压不住他们的好奇和兴奋，尤其是在列车动起来，沿着砂石道路上的两根黑的发亮的“铁轨”越来越快地前进之后。教导员们等到他们稍微平静下来，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车窗外的绿野和山丘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之下，像没有影子一样发亮。

&esp;&esp;“那些狼人被驱逐了。”

&esp;&esp;教导员们在各自负责的车厢里说话，每个人的一个游戏

&esp;&esp;皮质软底踏在水泥地面上，悄然无声，即使这双脚走过比大多数人都要远的地方，覆盖在强劲筋骨外的肌肤看起来依旧毫无瑕疵，没有光泽的布料垂到脚腕上，这种制式长裤没有值得称赞的裁剪，甚至下面还拼了一截，但是穿着的人让人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他的步伐几乎算得上从容，前进的速度却很快，很多人察觉到他的经过，抬头看去时，已经只能见到那个远去的背影。

&esp;&esp;微风吹过走廊，所有的窗户都大大敞开，不同年龄和族群的学生们坐在教室里，拿着笔对着桌面的试卷，教师们站在讲台上，走在过道中，笔触落到纸张上的声音传出来。这是一个平静，安宁的上午，一切都依照秩序进行，仿佛完全不受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打扰。他踏上台阶，逐级而上，直到踏上最后一阶，他抬起眼睛。

&esp;&esp;云深翻过一页文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

&esp;&esp;他站了起来。

&esp;&esp;“天澜。”青年径直向他走来，云深抬起手，迎接了他的拥抱。

&esp;&esp;发梢擦过脸颊的触觉比外表看起来柔软得多，云深微微侧头，落到颈侧的白色牙齿带来一阵刺痛，云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短暂的停顿过后，他放开了他。

&esp;&esp;“我有点累。”范天澜低声说。

&esp;&esp;“辛苦了。”云深抬头看着他的脸，目光温柔，“要不要睡一会儿？”

&esp;&esp;然后范天澜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云深倒了一杯水过来，被他拉着手坐下，然后青年把头枕到了他的腿上，说，“我想听你的声音。”

&esp;&esp;云深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会，从沙发前的茶几下拿出了一个颇有厚度的本子，把它打开。

&esp;&esp;“我们上次说到了——”云深说，拈起树叶书签夹到前页，身体向后靠在沙发的藤编靠背上，“——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是生产方法和交换方式发生的变化。”

&esp;&esp;他的声音平静，稳定，如他所描述的内容般不带特殊感情。

&esp;&esp;“人们对自身的身份认同，来自血缘、宗教、语言、历史、价值观念、习俗和制度，但决定一个国家的上层建筑的，不是历史，宗教和信念，而是经济。人类社会所有的政治行为都是经济规律的体现……”

&esp;&esp;在他的声音里，头枕在他腿上的青年眼睫低垂，粗黑的发辫绕过肩颈垂向地面，呼吸低缓，微不可闻，宛如沉睡。

&esp;&esp;云深一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下拍抚着，他的目光绝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笔记本略为粗糙的表面上，秀挺的字迹在纸上错落有致，却与他轻声诵读的内容颇有差异，云深念着念着偶尔会停下来动笔，直到纸面再没有新的内容，他合上笔记本，视线投向对面。他的声音没有停下。

&esp;&esp;“……‘历史给人们最大的教训是，人们不会吸取历史的经验，同时，历史还告诉我们，就算是那些懂得历史的人，他们也同样不会以史为鉴。’”

&esp;&esp;念完这一句之后，他沉思了片刻，又抬起头来。

&esp;&esp;有另一个人正往此处来，同样的脚步无声，也同样地难以忽略，哪怕他还未出现在视野之中，云深几乎已经能够确定他的身份。也许是因为物种不同，银龙的存在感无论何时都异常地强烈。

&esp;&esp;致意之后，拿着一厚叠试卷进来的墨拉维亚站在云深身旁，低头端详了一会那张侧脸，他一束银发从他身前柔顺地滑落到桌面，即使在室内也仿佛流光，如本人般洋溢着非人的美感。

&esp;&esp;“他睡着了。”他说。

&esp;&esp;云深接过他手里的试卷和书，墨拉维亚的视线从范天澜身上移开，落到他的衣领上。

&esp;&esp;“真是奇妙。”他说，“我有时候不太明白人类的想法，而你尤为难以理解——像你这样强大而年轻的人类，既不混乱又不邪恶，为何能够如此溺爱一种想要以你为食的生物？”

&esp;&esp;云深看向他。

&esp;&esp;两人静静对视。

&esp;&esp;“我想这并不难理解。”云深说，“一部分是出于理性，而属于本能的另一部分，与您有许多相同之处。”

&esp;&esp;“哦？”墨拉维亚应了一声，接着低头看向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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