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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血脉是个什么玩意?
&esp;&esp;年龄不等于智慧,力量也不是正确的标准。何况说话的那个家伙智商和情商都不见多高,一个恋兄癖数学渣有什么可信的?
&esp;&esp;如果血脉的本能能够决定人的感情,人类自成长起,在漫长的时间中所积累起来的复杂情绪和行为方式又有什么意义,反正终归与野兽无异?
&esp;&esp;云深也未必相信那些话,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对他的态度。
&esp;&esp;范天澜一手按在施工图上,另一手拿起了铅笔。那一天的亲吻不是真正的回应,那个人用一种介于认真与玩笑之间的态度,向他表示了“成熟大人”和“年轻人”对爱情的世界观差异,就像他之前的表达不过是一种找存在感的方式——或者直接地说,云深仍然认为那些都不过是在撒娇。
&esp;&esp;这不会让人感到愉快,但没有关系。时间和耐心对他来说都不是欠缺。这个问题不会一直被回避,他并不需要等待太久,而在那之前,那种温柔也不会投注到其他人身上,他仍然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独占,原本理智告诉他这样已经够了,但听到另一个人说“无论装在什么容器中,我都很难抗拒法外之血对我的吸引。”时,从未有过的情绪却从他的心脏部位涌出。那种感觉太过强烈,甚至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
&esp;&esp;那不仅仅是怒气,还有真切的杀意。
&esp;&esp;范天澜的目光变得深沉,这是他迁居
&esp;&esp;就算是战争期也没有停止过的住宅区建设进度,终于到了可以大规模迎接入住的时候。
&esp;&esp;在此之前少量搬过去的狼人们经过几个月的体验,对人类的新式住宅可以说是一致好评,有一些生活习惯不适应的部分,也有人特别征询他们的意见,然后进行了双方都能接受的调整。尝试着像人类一样起居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新奇,尤其对那些年纪大的老狼人们来说,在经历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暖和舒适的冬天之后,就没有人再想回到过去了。
&esp;&esp;再大的风雪也钻不进屋子的缝隙,室内宽敞明亮,温暖如春,床铺柔软厚实,清水会自己从管子里流出来,夜晚也能亮如白昼,虽然隔断的空间让家人不能再一抬头就互相看见,但冬季最痛苦的解决卫生的问题不再是问题,家庭的主母也不用烦忧处理食物对住所的影响。仍然有很大一部分狼人至今没见过聚居地的面貌,但随着两地的交流渐多渐深,前往学习和训练的狼人也不断传回各种见闻,撒谢尔部落里的大多数狼人对聚居地的看法已经从疑惑的观望慢慢转变,在那一场震撼人心的战事之后,期盼就渐渐变成了主流。
&esp;&esp;狼人们并不像狐族那样对人类满怀顾忌,从主人变成平等盟友,实际许多事务还要受人类约束的落差确实令许多狼人觉得不太习惯,但术师的强大令人难以抗拒。虽然以兽人们的常识,术师毫无疑问地属于人类,但短短的两年时间,那位黑发的青年展现出来的一切,已经在众人心中建立起了一种难以动摇的形象。出于本能,狼人们不会认为自己的族长弱小,但“术师”的作为……已经像常识之外的另一种生物了。
&esp;&esp;聚居地和部落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在主道建成之后,借助坐骑一天就能够来回。少数狼人的移居自己准备车马就足够了,但当迁移人数达到一个部落的规模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得多。
&esp;&esp;不过,至少对人类来说,他们已经对处理这些事情很有经验了。
&esp;&esp;早在安置俘虏的时候,聚居地派来的人员就“顺便”走遍了撒谢尔部落,征询了每一个狼人家庭的意愿,记录了他们的家庭结构和一些基本情况,之后经过整理和汇总的报告同样给斯卡发了一份,身为撒谢尔的族长,斯卡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了解自己的部落构成。
&esp;&esp;如果是双方还未深入结盟的从前,如果斯卡是一个魄力不那么出众的族长,面对自己的部落被人如此彻底深入摸清的情况,就算不说加深防备,不舒服也总是难免,不过在忍受了药师又一轮“让你不肯好好学字”的唠叨之后,斯卡表示他已经无所谓了。
&esp;&esp;人口普查的意义有很多,就目前来说,直接作用就是参照这些数据划区分片,为下一步的具体分配进行准备。建成的住宅区虽然是统一制式,但内部设计是有区别的,何况无论人类还是狼人,都有一些核心成员人数超过二十人,还有不少姻亲牵连的大家庭存在。
&esp;&esp;云深不太希望这些家庭的紧密形式继续保持下去。
&esp;&esp;在斯卡的强力弹压和不断改变的形式的压迫下,撒谢尔部落的上层结构一直对云深的计划产生不了影响,但双方的距离从不远也不近转为朝夕相对之后,彼此之间的关系还能不能像之前那么和睦就不太确定了。云深很清楚,融合的过程能否顺利,关键在于主导权在谁的手中。他给予狼人们诸多便利,不止是为盟约的示好,更是为了减少接下来的过程的对抗,人类和兽人们要相互妥协,之后必须是兽人们妥协得更多,他们的语言,文字,风俗,最重要的是生存方式,都要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向着工业社会框架下的人类转化。
&esp;&esp;正如他一直都非常注意聚居地建设和生活中不同部族的混合和协调,这是一个系统的,需要在许多琐碎细节下功夫的工作,而且有许多事只能做不能说。
&esp;&esp;这不会是一个轻松愉快的过程。
&esp;&esp;但不管是正在协助撒谢尔部落迁移的工作组,还是对未来充满期待和兴奋的狼人们都不必去思考这些问题。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生活能够变得比过去更好,那就说明了选择是正确的。
&esp;&esp;因此虽然人类的要求实在有些多,比如多少人数的家庭只能装多少辆大车的家当,再多的人类就不负责运送了,牲畜不能同时运送,甚至住在哪儿都不能挑选,要先在部落抽签,到达聚居地之后再由人类引导入住之类的,撒谢尔内部为这些条条框框吵了几天,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做法确实会让不满的人减到最少,至少在斯卡的面前他们是这么承认的。
&esp;&esp;于是具体的迁移日期终于确定之后,剩下的就不过是准备和等待了。
&esp;&esp;日子到的当天,部落连天还没全亮就热闹了起来,喧哗的人声一直传入萨满所在的帐篷之中,连守卫都有些心不在焉,即使萨满们一直保持着矜持,也不得不分出一些注意力给外界。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斯卡不怎么理会他们这群俘虏,萨满也不会主动向看守者打探消息,反正他们感知世界的方式不止一种。
&esp;&esp;胜利的欢庆早已过去,新的战事短时也不会开启,萨满们疑惑地交换着眼神和私语,几乎所有的狼人都在打包家当,甚至已经有人在引颈等待出发,难道撒谢尔感觉到了什么威胁,要在胜利之后放弃自己的部落?
&esp;&esp;他们没有对这件事关注得太久。
&esp;&esp;因为那头高大的黑色狼人终于又来到了帐篷之中,就像那些冷遇从来没有存在过,斯卡·梦魇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大萨满的面前,一手搭在膝盖上,语气自然无比:“我说,你们也该待够了吧?”
&esp;&esp;大萨满睁开眼睛,“那么,你是来给我们真正的答案的吗?”
&esp;&esp;“什么答案?”斯卡完全忘了这回事。
&esp;&esp;“……”大萨满看着他,片刻之后,他不得不重复了一次,“……为何你要与帝都为敌,为何拒绝近在咫尺的帝位?为何要与人类联合?”
&esp;&esp;斯卡眯起了眼睛,然后他冷笑了一声,“你在跟我装傻?”
&esp;&esp;“我并不认为你上次所说是真正的理由。”大萨满说。
&esp;&esp;“那就是你们的脑子有毛病。”斯卡一点也不客气地说,“不去问帝都那些废物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反倒怪我脖子都被别人架在剑上,居然敢砍回去?”
&esp;&esp;“权力争夺从来没有干净的,”大萨满说,“你足够强大,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决这些问题,至少不必非得与人类……”
&esp;&esp;“我选择让自己不那么恶心。”斯卡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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