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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第1页）

&esp;&esp;此人是定国公，当年他也是见过的。

&esp;&esp;那时的定国公还不是定国公，所有人都喊他庞元帅，入京当日，镇远府的老百姓自发送出去几十里地，哭着，喊着，求他早些回来瞧瞧。

&esp;&esp;当日波疆也被娘亲拖着去了，七八年过去，记忆中那个画面却依旧光亮如新：

&esp;&esp;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随他出生入死的部众。人数不多，却挡不住通身杀伐之气。哪怕已经远离战场，他们还完美的保持着行军时的阵型，脚步一丝不乱，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清晰的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如死神的鼓点震慑人心。

&esp;&esp;那天日头很好，阳光璀璨，黑马上的元帅走出去老远也没回头，可身后的百姓却好像被刻着“镇远府”三个字的界碑挡住，站在原地眺望良久，忽然哗啦啦跪了下去。

&esp;&esp;汹涌的人群如海浪一般，在炽烈的阳光下潮水般伏倒，又好似成熟的稻穗，沉甸甸的垂了头。

&esp;&esp;波疆看得出了神，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僵在原地，某种新奇的情绪游遍全身，令他不自觉战栗。

&esp;&esp;定国公分明带人杀了许多赫特人，但娘亲却总是说他是个好人。

&esp;&esp;一开始波疆不明白，可如今长大了，却隐约有些懂了。

&esp;&esp;战争不是好东西，一旦开启，如无绝世猛将难以收场，而每多拖出来的一天，都是无辜百姓的血。

&esp;&esp;然而现在这个好人却在冷着脸问自己，“你知道主动投案和被抓的区别吗？”

&esp;&esp;波疆不敢看他，忙垂了眉眼，“小的，小的不知。”

&esp;&esp;晏骄微微蹙眉。

&esp;&esp;

&esp;&esp;“公爷，大人，”齐远从外头敲门进来，下巴朝波疆一抬，“这小子的妹子来了，问什么时候能放回去。”

&esp;&esp;庞牧和晏骄看向波疆，就见他神色中多了几分焦躁，急切地向外看，可惜从他所在的角度什么都瞧不见。

&esp;&esp;庞牧拍了拍手，示意叫人进来将他带出去。

&esp;&esp;天色微暗，气温骤降，裹着羊毛毡子的妮妮看上去格外瘦削，见哥哥出来，她连忙跑上前，“哥！”

&esp;&esp;这些日子侄儿病了，她便住在兄嫂那边帮忙照看，今日哥哥被带走，家中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乱了阵脚，偏她又不敢跟娘说……

&esp;&esp;波疆也往前冲了一步，可得了庞牧眼色的小四小五却提前一步插在两人中间，一边一个挡住了。

&esp;&esp;“妮妮，你回去！”波疆大声喊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esp;&esp;妮妮眼眶里就带了泪，在院灯照耀下亮的像星星。

&esp;&esp;“宝儿要爹，嫂子也很担心，”她抽噎道，又带些哀求的看向庞牧，似乎有些胆怯，转而看向晏骄，恳求道，“大人，我哥是个好人，他什么都没做，您放他家去吧！”

&esp;&esp;说着，就跪下砰砰磕头。

&esp;&esp;阿苗和许倩都有些不忍，两个姑娘看了看彼此，下意识拉住手，祈求对方能在自己想开口求情时阻止一回。

&esp;&esp;有的时候真相未免过于残忍，维护正义的一方反而显得像冷酷的恶霸。

&esp;&esp;百姓见官要跪，这本是规矩，晏骄没拦着，可等妮妮磕到第二个头时就把她撑住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哥，也知道很多我们很想知道的事，对不对？”

&esp;&esp;两行泪从小姑娘脸上滚落，“我”

&esp;&esp;“纸包不住火，你该明白这个道理，你们知情不报视为包庇，若能尽快叫动手的人投案自首，或许还能减轻处罚。”晏骄在她耳边轻声道，又抬手替她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

&esp;&esp;妮妮咬了咬嘴唇，本能的看向哥哥，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捂了嘴，挣扎着带了下去。

&esp;&esp;饶是不能出声，妮妮也能从他浑身上下看出抗拒：

&esp;&esp;别说，什么都别说！

&esp;&esp;妮妮痛苦的呜咽一声，挣扎的脸上满是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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