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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是在这一秒钟,慕言蹊就确定,早晨在机场外她在听到他说的“师兄会对你很好的”那句话时的感觉是没有错的。他确实什么都知道了,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是想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想要了解一个人,会是什么难事?慕言蹊喉咙哽咽一下,眼里瞬间蓄了泪。酸涩,委屈,松了一口气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即使不知道下一秒沈深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可情绪压抑太久,终于得以发泄的时候,人的行动是很容易被情绪带着跑的。两人本就离的近,她到他怀里也就是倾一倾身的距离。可感觉不够,她脸又朝他胸口贴近些,小声抽噎。季临渊抬手摸着她泪脸,心一窒,大概猜到她意会过来些什么,叹口气低声呢喃,“你这样让师兄怎么走得掉?”话音刚落,旁边电梯停在一楼的响声和沈深知这部电梯超时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和着人声喧沸。季临渊再顾不得别的,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打横抱起她抬脚出了公寓楼。本想着今天刚巧能跟电梯里这男人说些话的,可她这一哭,眼下哄好她就变成了最重要的事。外面的雨依旧下的大,只是天色要比刚刚暗沉许多,季临渊手里拎着的伞不知什么时候扔掉了,只好把她小脸压在怀里微俯着身子,尽量能帮她挡掉些雨。可打开车门放她到车上,帮她系安全带时,才发现刚刚不过都是徒劳工,头发湿了,小脸湿了,连衣裙湿了,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也都是湿淋淋的。他隐隐叹口气,抬手在她小脸上抹了抹,起身关了车门。从车头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时,季临渊抬眼透过车顶望过去,看见沈深知立在公寓大厅的落地窗前,看着他们。雨下的大,又隔着些距离,面上的表情自然是瞧不清楚的。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好不了。季临渊稍提嘴角,上了车。刚下了车十几分钟,没想到就又上来了,季临渊启动车子,沿着刚来时的路往小区外开,车子驶上大路,旁边小女人尽力隐着的抽噎声,挠得他心思麻乱,心肝肺都疼。不得已,季临渊停下车,拉上手刹,松了安全带,侧身看她。微微抻着头,垂眼看着她逗笑:“你再这样子哭,师兄可是要亲上去了。”细品三千冷暖(03)临·慕细品三千冷暖(03)慕言蹊没被季临渊那句话逗笑,倒像是被吓住了,嗓子抽噎一下,噤了声。季临渊看着没忍住笑,摸了中央扶手箱打开,抽了两张纸巾一边倾身给她擦着混着雨水的眼泪,一边故意取笑她:“你这反应倒像是真的把师兄当成占你便宜的登徒子了。”慕言蹊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抬着眼帘瞅了他一眼,知道他这么说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季临渊看她情绪稍稳了些,也不再逗她,重新系上安全带,拉开手刹,启动车子往季宅开。两人浑身湿了个透,即使是在这盛夏,也免不得会着凉,还是尽快回去洗洗才是正事。出去不到两个小时,慕言蹊披着夜色浑身湿淋淋的又在门卫大爷“季家孙媳妇回来了”的眼神中回到了季宅。两个人也没去跟季卓丰再打个招呼,因为知道这时候季卓丰肯定是在东房央金拉姆的佛堂里静坐,央金拉姆喜欢雨天,所以每逢下雨天,季卓丰吃过晚饭之后就会在佛堂里坐至深夜才起身去睡觉。听着她最爱的雨声,和她说些悄悄话。大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两人跑进屋里时,由远及近凭空一道雷电打了过来,预示着今夜必将是个雨夜了。进了屋子,季临渊从衣柜里找了身新的睡衣裤给她,推着她进了浴室。“你在这里洗,我去用小鱼那屋的浴室,”说完没忘叮嘱她,“吹风机在浴室柜第二个抽屉里,记得把头发吹干。”慕言蹊洗好吹干头发,又把湿衣服洗了才从浴室里出来,此时,季临渊刚从厨房接了两杯热水进到屋里。看着从浴室出来的慕言蹊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递给她热水示意她喝,伸手帮她提了提对她来说略大了些的衣领口,又看了看她几乎卷了三分之一裤脚的裤子,笑,“这样看起来,师妹还真是小只。”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女孩一样。因为没内衣穿,慕言蹊有些不自在,小脸红着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捧在胸前,刻意挡着。这会儿只庆幸自己不是那种波霸女不至于太明显。季临渊看出她的窘迫,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圆桌上,又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找了个真丝睡袍出来,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也放到桌子上,把浴袍给她套在身上,还没忘帮她把腰带系好。慕言蹊小脸更红,从头到尾低着头没好意思抬头瞧他。季临渊看着始终对着自己的头顶,觉得有些好笑,捏着她下巴让她抬起头,盯着她红透了的小脸看了片刻,曲指轻刮下她鼻尖,取笑她:“傻样。”可爱。季临渊拿起杯子,把她的递给她之后,顺势牵她的手,拉她到落地窗前。慕言蹊这才注意到,应该是刚刚她洗澡的时候,季临渊把圆桌旁的的那个躺椅搬到了落地窗前,旁边还放着另外一个,只是对比她坐过的这个,样子看起来…张扬很多。季临渊牵着她的手引她坐到躺椅上,自己坐上另一个,笑着解释,“这是从小鱼房里搬过来的,在我这屋子里看着突兀,可在他那屋合适着呢。”慕言蹊闻言在心里“哦”了声,心想这兄弟两个还真是物如其人。两人不约而同的拿着杯子抿了口水,看着窗外。窗外的天又黑又暗,他屋后的这个小院在旁边入口处立了两个院灯,圆圆的白色灯罩,像夜明灯。这会儿没了雷声,可时不时会劈个青白色的闪电下来,映着院中那个木人桩一时清晰,一时模糊。窗外雨声像急鼓在敲,也不知道敲在什么东西上,丁零当啷的,倒显得这屋子里格外的安静。知道季临渊在等着她先开口,慕言蹊捧着水杯又喝了一口水,“沈深知和我的事,”她顿了一下,扭头看他,“你都知道了?”看见季临渊点头,她低声说了句,“那我的事你肯定也是知道了。”季临渊轻“嗯”了声,慕言蹊听见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仍旧看着窗外,嗓音微哑,“刚到英国读书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只是每天睡眠质量很差,夜里总是做梦,可第二天醒过来之后又记不起来做了什么。”“直到有一天,我被人拦在公寓下表白,那一瞬间,我忽然就看见沈深知从一旁冲了出来,按着那个男生在打,像高中那天一样,满身满地都是血,任我在一旁又哭又叫他也不理会,跟我同行的那个女孩子被我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摇晃着我把我晃醒,我才发现,刚刚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慕言蹊指腹无意识的蹭着杯沿,蜷起腿到躺椅上,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下意识反应,她看着窗外继续,“我是从那时候开始,知道自己病了的。”“我导师知道这件事之后,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说实话,我从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之后,就没有排斥过看医生这种想法,但是,”她停了一下,喉咙有些压抑,“要战胜心里的那个魔障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季临渊空出来一只手,探过去握住她的,似乎明白,三年前在惠灵顿医院里看到的那个小女孩,眼里的坚韧和倔强从何而来。她从没想过要逃避什么,只是要自己走出来的这条路,太孤单,也太艰辛了。季临渊轻捏着她的指,柔着嗓音问:“医生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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