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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尉迟越走进殿中,屏退宫人,问来遇喜道:“你说实话,孤这份礼,娘子会喜欢么?”
&esp;&esp;来遇喜知道这狗的来历,也清楚太子费了多少力气去训它,便道:“殿下用心良苦,娘子定然感佩动容。”
&esp;&esp;尉迟越轻轻颔首:“没错,她会知道孤用心良苦,也会念孤的好。”
&esp;&esp;他顿了顿道:“可她看见这只狗,不免想起不开心的往事,明日是她的生辰,孤只想叫她开心,若是她不开心,念孤的好又有什么用?”
&esp;&esp;来遇喜有些愕然,随即暗暗叹息,他打小侍奉太子,何曾见他这般体察过另一个的心意?看来太子妃是真的入了他的心。
&esp;&esp;他思索片刻道:“殿下待娘子以诚,娘子定会明白殿下苦心。”
&esp;&esp;尉迟越苦笑了一下:“明日便是她生辰,再要寻什么贺礼也晚了,只能去库中选一样。”便是还有时间去外头找,天下又有什么能与兰亭序匹敌呢?
&esp;&esp;来遇喜道:“不知娘子喜欢什么?奴将册子拿来与殿下挑选?”
&esp;&esp;尉迟越沉吟片刻道:“不必了,你去取钥匙开库,孤自己进去挑。”
&esp;&esp;东宫藏库中的灯亮了一夜。
&esp;&esp;翌日平旦,沈宜秋起身更衣洗漱,梳妆停当,便有宫人通禀,道来遇喜替太子殿下送生辰礼。
&esp;&esp;沈宜秋便即请他入内。
&esp;&esp;不一会儿,来遇喜指挥着十来个黄门将一套十八牒的檀木立屏抬入殿内。
&esp;&esp;屏风上罩着朱红色宝相花纹织锦,看着喜气洋洋。
&esp;&esp;来遇喜满面笑容,向太子妃行礼:“奴奉殿下之命为娘子上寿,恭贺娘子千秋,祝娘子贵体康健,福寿绵长。”
&esp;&esp;沈宜秋笑道:“有劳中官。”望了望硕大的屏风,不由有些忧心,太子挑东西的眼光实在不好说,他送的生辰礼,无论如何都得摆上一段时日,小件的东西便罢了,这么个庞然大物,连视而不见都难。
&esp;&esp;上回那螭龙屏风她至今记忆犹新,也不知这回是什么。
&esp;&esp;她心里转过无数念头,面上不显,仍旧带着得体的微笑。
&esp;&esp;来遇喜冲两个小黄门点点头,两人往屏风两旁一站,同时将锦缎揭下。
&esp;&esp;承恩殿众人见这阵仗早就好奇那屏风上有什么,此时俱都凝神屏息,一瞬不瞬地盯着。
&esp;&esp;锦缎滑落,巧夺天工的金银平脱紫檀木框中镶嵌着十八幅仕女画。
&esp;&esp;这画题雅俗共赏,宫人们也都认得,正是《列女传》。
&esp;&esp;沈宜秋哑然失笑,尉迟越这辈子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和《列女传》过不去。
&esp;&esp;不过这回至少不是他亲自泼墨挥毫,这屏风的画技与那《列女传》图有天壤之别,一看便是宫廷中的珍藏。
&esp;&esp;她正发愁怎么安置这宝贝,不经意间多看了一眼,忽然怔住。
&esp;&esp;生辰
&esp;&esp;这十八牒小列女屏风并无落款署名,但沈宜秋又怎会认不出自己外祖的手笔来。
&esp;&esp;时人画人物多用“春蚕吐丝”法,线条如发丝般匀细,且仕女体态丰腴,面短而艳。
&esp;&esp;而眼前这些仕女用的却是兰叶描兼蚯蚓描,线条富于变化,且这些仕女纤瘦飘逸,骨清神隽,颇有六朝遗意,是典型的“邵家样”。
&esp;&esp;外祖父在宫中图画院贡职时间不长,但其画作深得先帝喜爱,大部分画作都随先帝葬入皇陵,宫中剩下的并不多,这样的整套屏风画实属难得。
&esp;&esp;更重要的是,其中的卫姬和齐姜两幅的运笔方向和笔势,与其余各幅皆有微小的差别,旁人或许注意不到,但沈宜秋自己是左利手,自然看得出来,作画者也是左利手。
&esp;&esp;沈宜秋知道外祖父晚年身体不好,任务繁重时,母亲便会替笔。
&esp;&esp;母亲喜欢画画,出阁时的妆奁便是她从小到大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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